翻阅着古鹤霓发来的资料,安遥陷入了沉默。
苏婉雪,苏家老太爷,苏圣宏最疼爱的小儿子,苏扬州,唯一的女儿。
靠着地产发家的苏家,鼎盛时期,比起沈家,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苏婉雪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加之早年丧母,自然是受尽宠爱,摘星捧月地养着。
直到苏婉雪十岁那年,宛如人家蒸发一般,消失在了这世上。
苏圣宏从此一病不起,而本就身子骨弱的苏扬州,在苦苦寻了三年后,先于父亲一步,心脏病发,死在了寻女的途中。双重打击之下,苏圣宏愈发病重,医生断言,最多可再多活两年。
至于苏家的其他孩子,一个个均盼着苏圣宏早日命丧黄泉,这样,偌大的家产,他们便可早日分得一杯羹。
但好景不长,没了苏扬州,加之病重的苏圣宏,苏家的内部腐朽不堪,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
彼时,沈家伸出援手,拉了苏家一把,才让苏家不至于沦落到濒临破碎的境地。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见着苏家摇摇欲坠,所有人开始在苏圣宏面前讨好卖乖,企图从这瘦死的骆驼里,捞到最后一点残渣。
所有人,都在盼着那份决定苏家财产去向的遗嘱。
但苏圣宏的决定,却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所有财产,均留给苏婉雪,若是她找不回来,那这钱,将尽数捐给慈善基金会。
苏圣宏心里明白,自己如此精心呵护的孙女,在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必然是有内鬼在从中推波助澜。
苏家上下顿时慌了神,开始发动一切力量寻找苏婉雪。所有人都明白,若是找到苏婉雪,至少也能从她身上,捞到几分油水;若是找不到,那钱就会全数进了慈善基金会,他们一份钱也得不到。
一片焦急中,只有苏圣宏的二儿子,苏礼章,盯着老爷子的眼里满是阴冷怨毒,扭曲的脸上写满了不甘。
从小,他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大哥死后,父亲最宠爱弟弟也就罢,可现在居然要把所有的家产留给那个丫头片子,教他怎么能不恨?
两个月后,苏圣宏的病况突然急转直下,所有人慌乱中,苏礼章牵着一身粗布衣服的苏婉雪,走进了病房。
“爷爷!”苏婉雪泪如泉涌。
五年了,苏圣宏再一次听到这声令他魂牵梦萦的呼唤。只是,早已油尽灯枯的他,没法再伸手去抱抱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没有人知道苏婉雪经历了什么,除了赵淑芳。
这个抚养了苏婉雪五年的女人,村里人口中的“疯婆子”。
早年丧子的她,因为巨大的悲痛而变得疯疯癫癫。本被苏礼章送到村里最泼辣的女人那里,受尽打骂的苏婉雪,硬生生被她抢了回来。
女人上门抢人时,赵淑兰把十岁的苏婉雪护在身后,拿着早年男人打猎留下的土枪,指着她说:“这是我闺女,你要敢抢,我打死你。”
直到苏礼章找上门,告诉了苏婉雪关于苏圣宏病重的消息,她这才同照顾她五年的赵淑兰告别。
而噩梦,也从此开始。
苏圣宏不久便咽了气,父母双亡的苏婉雪,无人庇护。
未满十八岁以前,苏家的财产交由苏礼章代为打理,而苏婉雪,只是空挂着一个名头。
家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在乡下待了五年的她,被家中的哥姐嫌弃,因为有失身份。
赵淑兰不知道她的出身,带回她以后,便将她当作自己的儿子一般对待,自己不舍得吃肉,却让苏婉雪一周至少要尝上一次肉。见她识字,便搜罗家中的所有书给她看。
每当苏婉雪捧着边缘泛黄的旧书细细研读,赵淑兰总是遗憾又欣慰地摸摸她的头。
“能读书好啊,要是阿荣能活到你这个年纪,也应该和你一样吧。”
苏婉雪只是默默地放下书,拥住她:“阿妈,别哭。”
即使赵淑兰这般照顾她,但仍旧免不了让她饿得消瘦。加之赵淑兰上了年纪,只能做些简单的农活,苏婉雪也尽力帮忙,只是没有多大成效。
直到赵淑兰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倒在了地里,苏婉雪费力地将她背回家,狠心杀掉了院子里唯一的一只鸡,给她炖了一锅汤。
醒来后的赵淑兰,呆愣地望着空空如也的鸡笼,望着她,苏婉雪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唤了一声:“阿妈。”
“小雪,”赵淑兰回过神来,“阿妈没事,锅里还有汤和肉,你快去吃。”
等到苏婉雪藏在门背后偷偷看她,赵淑兰才露出愁容,没了这只鸡,就少了一个收入来源。
苏婉雪咬咬牙,从里衣内侧的口袋里翻出来了一枚戒指。
“阿妈,”苏婉雪走出门,“明天把这个待到城里的商店卖了吧。”
赵淑兰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
“能换钱的,”苏婉雪将戒指塞到她手中,郑重地叮嘱道,“一定要记得,少于两百万不卖。”
“两百万?!”赵淑兰吓得失声,这是她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目,“可这——”
苏婉雪打断她的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让别人知道。”
赵淑兰点点头,庞大的数字让她陷入震惊,但她更想不到的是,这枚戒指,曾自地下拍卖会里,喊出了一千万的高价。
这是苏婉雪的母亲,宋沁留下的收藏品之一,也是她最喜欢的藏品。幸得当年被掳走时,她的手上还带着这枚戒指。
第二日,赵淑兰攥紧提包,一路跑回了家。
“小雪,我拿到了。”一进屋,赵淑兰就忍不住大喊。
“阿妈,来吃饭。”苏婉雪端着一盘炒白菜走了出来。
一坐下,赵淑兰就忍不住絮叨:“我还多卖了一万块,没想到这个戒指真的这么值钱。“
苏婉雪微笑着,并不说话,赵淑兰放下筷子,在怀中摸了摸,掏出来了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