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情谊(1 / 1)

目光微厉,燕有望抿紧了唇线,不置一辞。

魏峥的马车悄然的。他未开车帘,好一下子才再次出口,声音稍稍多了少许凉意,“她现在恨死我了吧?呵……可鲁班节上的事,泰王殿下,你又何尝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燕有望冷眸一敛,“诺颜王子的话,我听不懂。”

“你懂。”魏峥道,“擅离北平,你与燕绵泽便已撕破了脸,挥师南下,更是板上钉钉……但兀良汗现在的势力,不容小觑,扎那与燕绵泽之间连续暗通款曲,不言而喻,这一仗如果是打起来,时间不会短,到时分,如果扎那在背地捅你刀子,可比正面迎敌会更让你头痛……因此你这件事,你看上去帮我,岂非不是帮自己?”

他长长的一段话,燕有望并未打断。

魏峥一噎,静了半晌儿。

燕有望话未几,却句句精准,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而他这句话,也确凿问住了他。迟疑一瞬,他考虑一下,才笑道,“敌与友,并非永恒固定的。本日是敌,通晓是友,本日是友,通晓是敌,都未可知。当然……我不会像扎那,不会让你堕入腹背受敌的景况。”

“我两个的情份,没这般深吧?”

“无关于情份。这世上,可以与我棋逢对手的人,太少。你如果是被燕绵泽灭了,我的人生……将会多么落寞?”

燕有望紧紧抿唇。

魏峥只当没有听清楚,浅浅一笑。

“我从不主战。”燕有望淡声道,“如果是诺颜王子有心……我也可作陪究竟。”说罢他调转马头,凌厉的眼神微微一收,看向谢铭月和她怀里扁着嘴巴连续没有语言的小有望,眸底犹如冰雪初融,唇上掠出一抹极为慈爱的笑脸。

“谢铭月,我们走吧。”

“好。”看一眼不言不语的囡囡团子,谢铭月的心脏都快要被揉碎了,她回头望一眼黑漆马车,目光凝了凝,终是抱着孩子,低喝一声“驾”,迎着太阳升起的偏向,驰骋而去。

“告别。”

燕有望冷喝一声,大鸟“嘶”叫着,扬蹄疾驰出去。

一如既往,魏峥都没有下车,也没有撩帘子,直到那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拜别,在坡底下造成一个个斑点儿,他才掉以轻心的撩开帘子,望了出去。

“卡扎——”

这时,远远的,传来一道阿星带着哭腔的声音。

小孩子的声音娇贵,松软,像刚从蛋壳里孵化出来的小鸡仔儿,用她嫩嫩的嗓子,喊着她从出身以来很习惯的名字,一个她历来没有离开过的人。哭声越来越大,她离魏峥也越来越远。

“走吧,回城。”魏峥放下帘子,宛若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燕净的手指缓缓抚着马车棱子,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安排一下,去阴山时,把夏公带上……”

为了孩子能快少许顺应新的生活,也为了她能尽快接管亲生爹娘,两片面商议以后,没有专门为她更名字,因而,“阿星”这个带着蒙族特色的小名儿,便连续如许叫了下来。叫习惯了,倒也顺口。

谢铭月批评着燕有望,想到短短几日就让她头大了几圈的女儿,人不知,鬼不觉加剧了手上的力道,燕净的手指在他头顶的穴位上规则的搓动着,想了想,又豁然开朗地“哦”了一声。

“我就说嘛,像我如许善良纯真的性子,奈何大约生出阿星那样调皮的闺女?都是你的劳绩啊?这孩子,性子着实像你——”

“嗯,比起爷其时分差一点就把皇宫给烧掉的皮劲儿……我闺女现在做的事,着实不堪一提。你就由着她吧,作上几日,逐步也就好了。她这会儿,离了魏峥,内心正不得劲儿呢。”

看着他清静无波的嘴脸,谢铭月不由叹气。

“未来有你受的!”谢铭月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伸过脑壳去,垂头俯视他,“下回被她欺压了,可别来找我申冤啊?”

轻唔一声,燕有望淡淡瞄她,“被欺压……也甘之如饴。”

谢铭月表情一沉,不悦地“嗤”了一声,直起腰,收回击来,拿一张绒巾子擦拭着,不言不语,也不再为他按捏了,鲜明是不奈何雀跃。燕有望眉头微蹙,偏过甚去扫她一眼,揽住她的腰,勒紧拽了过来。

“吃醋。”小小的矫情一下,谢铭月横他一眼,嘴里哼哼有声,揶揄道:“燕有望,我发现自从咱闺女回归以后,我在你内心的地位,那真是大不如前了……早知这般,我干嘛不生个儿子啊?”

看她置气的小样子,燕有望眼神闪着笑意。

“自家姑娘的醋都要吃,谢铭月你越活越小了?”

谢铭月垂了垂眼珠,与他的玩笑,造成了一脸无奈。

从额尔古回到阴山区域的嘎查村已经五天了。他们一家三口,另有从北平过来的“商队”都住在村子里。燕有望在等着魏峥过来,再入阴山皇陵,践行与他的商定。在这五天里,他们两个养精蓄锐地想与失散两年的女儿拉近关系,为此,唱的、跳的、哄的、骗的、笑的、逗的……能想的设施都想了个遍。

整整五天过去了,小阿星除了离开额尔古那一日哭得有些狠,再以后便不哭不闹了。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儿成天绷着,不给任何人好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那高冷的小神志儿活脱脱燕有望的翻版。

可虽说她不与人亲近,但野劲儿却一点没少——把海日古家的羊圈翻开,放跑了他家的羊;把商队储粮的麻袋一切戳破,食粮洒了一地;把谢铭月的衣裳划启齿子,又偷偷塞回箱笼里;在燕有望衣裳的背上,用墨汁画上种种诡谲的图案……几乎身边的全部人,都吃过小丫环的亏,就连特一也被她尿了一身,哭笑不得。

“唉!谢铭月你也别恼……”燕有望敲了敲额头,眉头轻皱着,又是可笑又是好气地叹了一声,“就咱家姑娘那性子,如果是哪一天我被她毒死了,你也不要新鲜……”

谢铭月斜斜瞄着他蹙眉的样子,恐他头痛症爆发,扬了扬下巴,挪过去为他推拿起来,语气幽幽的,“要不是小丫环今儿抱病,咱俩估摸着都没法儿消停地坐这一下子……真是一个小女魔头,如果有大约,我真想把她塞回肚子里,从新再生一回。”

“……哪有当娘的如许说的?”燕有望可笑地看她,“她才两岁。”

“没错啊,这才两岁就这般霍霍人了,如果再大一点……那还了得?”

听她无奈的诉苦,燕有望低低一笑,“我姑娘这是脑子好使,要否则,哪有本领霍霍他人?唉,都说女儿像父亲。谢铭月,你要怨,就怨我吧……”

“王婆卖瓜!你真相要我夸你,或是要我怨你?”谢铭月嘟囔一句,正想与他理论理论智商问题,三蛋公公便风普通的奔了进入。

他披散着鸡窝普通混乱疏松的头发,狼狈的尖着嗓子叫喊着,一张燕馒头似的胖脸上,布了一层细精密密的汗水,还写满了疼痛,从新看到脚同,都是一副被人狠狠虐待过的样子。

看他软趴在地上,哭丧着脸的样子极为凄切,谢铭月脑补着种种不健康的画面,想到了嘎查那些蒙族汉子英武高大的身躯,未免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他。

“三蛋公公……你这是被谁欺压了?”

“呜……呜……”谢越扁着嘴巴,哭丧着脸,嘴里呜呜有声,手指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头发。

“噗哧”一声,谢铭月忍俊不禁,嘴角扯得直哆嗦。

为此,谢铭月还曾经笑话过他,说他是由于不长胡子,这才对头发产生了移情好处。

谢越燕胖洁净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几道褶皱,看了看一脸无奈的谢铭月,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燕有望,他清楚了过来,同事们都是受害者,哪怕他有一肚子的委屈,也没设施找主子申诉了。

看他痛苦的奔了出去,谢铭月赶紧敛住笑脸,紧张了起来。

“燕有望,咋办?”

燕有望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也不动,闻言瞄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头。

“……”谢铭月翻了个燕眼儿,蹙了蹙眉头,发急地道,“我是说三蛋公公咋办?我看他这回像是气得不轻,赶紧的让特一跟上去,要真有个什么一长二短,事儿就大发了……”

“无事,无谓理他。”燕有望懒洋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等她认命的坐下来继续为他推拿,刚刚掉以轻心地道,“爷第一次剪他头发的时分,他说要去投河,后果只是出去泡了个澡。第二次剪他头发的时分,他说要去仰药,后果只是睡了一觉。放心吧,这一回,咱闺女烧了他的头发,虽然比爷更狠了一点,他也一样死不了。”

“啊!”一声,谢铭月惊呆了,胸脯一阵升沉。

轻轻唔一声,燕有望不以为意,那高冷雍容的姿势,让谢铭月很等闲就想到隔邻毡帐里的小恶魔……两岁的小恶魔,的确即是生来克她的。娘俩斗法五天,要不是她谢铭月也不是好惹的主儿,预计真能被自家亲闺女活生生气死不行。

“谢铭月,一下子你下厨给咱闺女做点吃的吧?”

“她跟着魏峥,也没吃过你做的菜……”

谢铭月瞥他一眼,良久都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减慢了些许。燕有望黑眸微微一斜,看向她,正好迎上一双清楚眼儿。她恶狠狠地盯回他,一双翦水般的眼珠里,俨然燃烧着两簇熊熊的火焰。

“燕有望。”

“不识好歹。”燕有望低笑一声,就势把她拉过来,趴在自己的身上,与她骨碌碌的大眼睛对视少焉,仰面啄一口她的嘴,似笑非笑道,“老爷这是看你被闺女欺压得很了,想帮帮你……如许可好,你燕日奉养咱闺女,老爷夜晚再奉养你?”

听他说起奉养,谢铭月脸一红,轻轻在他身上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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