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雾浓郁,蛇形鞭还在搜寻活人的血肉,爬过摇摇欲坠的墙壁,掀开仅剩半边的屋顶。
巡夜队全部赶来,和三名修士纠缠,身材瘦小的修士显然心生退意,灰衣修士和另一名修士却试图穿过巡夜队的防线。
“随便交给他们好了,反正谢宇飞一定会为了孟门主很卖力,”应白夜看向谢韫,“谢少主大概有话要和我聊。”
修士争斗中,回春门右侧街道上一座白塔向他们站立的方向倒塌,谢韫刚刚侧过头,应白夜借助刀鞘撑起结界,将静室笼罩在结界下。
砖石梁柱和整个塔顶兜头盖下,结界在废墟下形成密闭的空间,外界斗法不断,两人被隔在天塌地陷之外。
毒雾被排斥在结界之外。
谢韫走近两步,伸手摘掉应白夜的面具挂在手指上:“你想让我说什么?谢……或者我应该叫你应道友?”
礼尚往来,应白夜拆穿他的身份,他索性就揭了应白夜的“面具”。左右他们是一路货色,谁还装什么小可怜?
应白夜一动不动地任谢韫摘下面具,眼睛随之弯起来——他在笑。
他果然俊美绝伦,轮廓清晰分明,眉眼却多情极了,一笑起来,神情就飞满欲语还休的情深意浓。
论起皮相,丝毫不输谢韫。
只是谢韫俊美得未免太逼人了一点——他常年在积云山练剑,人也像被山巅的风雪染透了,眉睫却乌檀一样深黑。
比起一个活生生的人,谢韫更像是寒冰冷玉砌出来的。
应白夜坦白得很:“我姓应,应白夜,字明昼。”
“联手吗道友?”
谢韫:“不,谁要跟你联手。”
应白夜和他不同,他与谢宇飞之间的冲突源于仙草和少主之位,这两样东西前者已经下了谢宇飞的肚子,后者和应白夜没关系。
应白夜与谢宇飞之间最大的矛盾是引人觊觎的功法。
如果联手杀了谢宇飞,应白夜会不会因为功法而针对自己?
谢韫:“不如这样,我把谢宇飞让给你。”
如果应白夜没有揭穿他的身份,两人凑活着联手也罢了,谢宇飞一死,谢韫和应白夜之间再无联系。
然而现在应白夜叫破他的身份。
也好,省得日后纠缠起来。谢韫对魔功没有兴趣,他是剑修,问的是剑道。
应白夜没想到谢韫会拒绝他,在两人有同一目标的情况下,联手明明是最好的选择。
应白夜有些困惑:“为什么?”
“随便你怎么想,”谢韫拿着面具,轻轻点在应白夜的胸口,“你要是敢在外面泄露我追杀谢宇飞的事,我就把你魔修的身份抖出来。”
应白夜接住面具,袖子里露出一点红色:“谢少主估计忘了,你先前要求孟门主将谢宇飞约出去。孟门主信守承诺,已经和谢宇飞多次接触,近几日就会以外出采药的名义约他出门。”
还真把这个给忘了。
应白夜对他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飞银城内稍微打听就知道谢宇飞抢了他的仙草,他改头换面杀谢宇飞并不奇怪。
那么……应白夜是认为他重生后对谢宇飞起了杀心,还是……顺应剧情地作死?
应白夜在飞银城的行事也十分奇怪,一个为了功法不择手段的魔尊,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心思在炉鼎的琐事上?何况应白夜如果是为了功法,杀谢宇飞并不是最优选择,如果他是应白夜,不仅会抢先一步取走功法下半卷,还会独自杀了谢宇飞,夺走谢宇飞的仙器。
为什么应白夜没有这么做?
谢韫压下内心的疑惑:“你我联手,仅此一次。不过,我有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就再帮你一次。”
谢韫勾一下手指,应白夜凑过去。
谢韫贴在他耳边:“你为什么要杀谢宇飞?”
应白夜唇角微微弯起来:“……谢少主又为什么自称姓应?”
谢韫:“自然是巧合。”
谢韫歪头,两人对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猜测和试探,显然两个人都能看到对方漏洞百出的遮掩。
谢韫:“姑且、姑且与你联手一次。”
他不介意手刃所谓的魔尊,只要应白夜敢和他作对。
谢韫话音刚落,结界上塔顶滚落,一道赤红的火蛇撞上结界,蛇口大张,尖牙直接粉碎了结界。
应白夜暂时不想露出真容,迅速背过身,借谢韫的遮挡重新戴上面具。
谢韫挥剑,“明月别枝”剑光明盛,一轮圆月凭空出现,冷冷的月色盖过赤红火光,火龙撞进圆月,顷刻便被吞吃殆尽。
两人在结界内互相试探的时候,巡夜队已经驱逐了三名修士,正在疏散看热闹的散修们。
谢宇飞没想到谢韫会出现在这里,他加速落下来,权衡片刻,抛开谢韫,上前敲响静室的门:“孟仙子!你还好吗?”
敲了两下,门就从内部打开。
孟白雀面带惊喜:“谢哥哥!”
谢韫:“咳咳……”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样子的孟白雀,每听一次都感觉自己身受重伤。
谢韫摘下面具,转身走了。
临走之前,听到孟白雀说:“谢哥哥,你多次出手相助,我已经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我本来想为你炼制一枚四品千花万竹丹,可是需要去元清派求取主药,这样多事的时节,加上这位前辈很快就要离去,我怎么敢一个人前往元清派?”
谢宇飞:“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敢收如此贵重的……”
孟白雀:“谢哥哥别说了,我意已决!我身为炼药师,不能和谢哥哥交流修炼上的难题,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谢宇飞:“既然如此,你不用担心,我会陪你去元清派,路上的防卫就交给我。”
孟白雀声音里带着笑意:“有劳谢哥哥!千花万竹丹并不难炼制,取得主药后很快就能炼制完成。”
谢宇飞:“劳烦仙子……”
谢韫懒洋洋绕过石碓。
很快就有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