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
朝会还没开始,整个金銮殿已经乱作一团。
一大堆文臣御史跪在金銮殿之外,连朝会都不上,直接破口大骂。
“圣上,圣上怎能命一代阉人为禁军大统领,这史无前例,圣上万万不可如此昏庸啊!”
“动不动就株连九族,圣上此举怕是要扰乱朝纲,让我大明上下人人自危啊!”
“阉党掌权,国不将国,陛下难道就不怕就重演魏忠贤之祸吗?”
“请陛下收回成命!”
作为监察百官,和皇帝对抗的马前卒,御史从来都不惧皇权,怼起皇帝来丝毫不留情。
他们不怕死,甚至有些恨不得皇帝让他们死。
能够以命死谏,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那可是所有御史梦寐以求的高光时刻,即使撞死,也能够名留青史。
而且以前他们只要使出这一招,崇祯立马就会被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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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要面子,要在史书上留下个好名声,同时也不敢得罪这个文官集体。
毕竟以前的崇祯非常天真,觉得自己不能离开这些文官的支持。
可是现在时代变了,背后站着苏御,崇祯可不在乎门外是哪条狗在叫,更不在乎面子。
未来他可是会上吊自杀的,小命和面子究竟哪个重要,崇祯掂量的很清楚。
只要能够挽救大明,就算是被史书说成是个昏君又如何?
王承恩站在崇祯身边,恭敬的说道:“启禀陛下,金銮殿外的御史们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哼!”
不用管他们:“喜欢跪着就让他们跪着吧,想骂就让他们骂,他们骂的越狠,就说明朕做的越成功,一群白痴,连形式都看不清,还妄图死谏,想死那就去死!”
崇祯冷笑着下令,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这些年来他明里暗里和这群文官暗中争斗了不知多少次,经验可谓丰富至极。
这个时候就该晾着他们,因为御史就是一群疯狗,越搭理他们,他们就越兴奋。
越是下令仗杀,他们就越是要上前,巴不得第一个死。
让他们跪几天,他们自己就软了。
第一天,大家都是相安无事,御史们在金銮殿之外骂的欢快,崇祯在殿内处理公务,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天,有些人骂累了,悻悻离去,但是还是些年纪稍大的老喷子,战斗力强的很,还在一刻不停的骂着。
第三天,这些年纪稍大的御史也坚持不住了,跪着跪着就晕了过去。
钱谦益跪在金銮殿之前,脸上带着疲惫之色,破口大骂。
“昏君啊,昏君!”
“纵容阉党乱权,为祸朝纲,这是要将我大明往死路上逼啊!”
“我钱谦益今日便要以血荐轩辕,太祖,太祖您看到了吗,陛下就是如此昏庸无道,国之将亡,国之将亡啊!”
金銮殿周围,数十名围观的大臣们满脸敬佩。
忠肝义胆,满身正气,钱大人不愧是我大明最正直的文臣啊!
钱谦益以头锵地,放声高呼:“天子昏庸,朝纲将乱啊!”
说着,钱谦益忽然一口老血喷出来,喷到金銮殿之前,整个人顿时晕死了过去。
“钱大人!钱大人!!”
“快,快传太医!”
……
金銮殿之中,崇祯放下奏折,听着外面缓缓平息的骂声,挑了挑眉:“怎么,这些人又骂累了?”
王承恩满脸担忧的躬身说道:“启禀陛下,钱谦益钱大人吐血晕过去了。”
“钱谦益?”
闻声,崇祯面色一沉,冷笑说道:“这老狗还真是一手好演技,若不是仙师提醒,朕恐怕还真以为他是我大明忠臣,可笑至极。”
“去用凉水把他泼醒!”
“他不是喜欢骂?骂不够七天时间,谁都不准为他求情!”
“啊?”王承恩闻言有些傻眼了,迟疑道:“陛下,若是再骂下去钱大人可能……”
“朕就是要他死,还不快去!”
“…是!”
“哼!”
望着王承恩匆匆离去的背影,崇祯冷笑一声。
大明百官,若是让他评出来一个最厌之人,这钱谦益首当其冲。
李自成入关,百官以身殉国,这混蛋竟然以水太凉为由不敢去死。
枉他一直将他当成心腹忠臣,百般重用,他就是如此回报他,回报大明的。
若不将这两面三刀,贪生怕死的老狗玩儿死,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恨!
至于后面会造成什么后果,史书上会怎样记载他昏庸无道,此时崇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在他心中,做皇帝就要像秦始皇那样,不惧任何评价。
若是被一群御史文臣牵着鼻子走,那这皇帝不做也罢。
金銮殿之外,一众大臣围在钱谦益身边,焦急的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让让,让让。王总管来了。”
一声尖细的声音响起,只见王承恩提着一个大木桶,缓缓走了过来。
周围的官员立即说道:“王总管,太医呢?太医在哪里?”
“陛下怎么说?钱大人若是以身殉国,那将是我整个大明的损失啊!”
王承恩抿了抿嘴,闭口不答。
他缓缓走到钱谦益身边,提起木桶,一通冰凉刺骨的水便当头浇了下去。
“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看傻了。
“咳咳…咳咳!”钱谦益猛烈的咳嗽着,缓缓睁开了眼睛,被这水冻得满脸苍白,颤声说道:“王……王总管,你这是为何?”
“胡闹!”
周围一名头发花白的大臣跳出来厉声说道:“王承恩,你,你竟敢如此行事,你这是要了钱大人的老命啊,我定要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即使面对众人的指着,王承恩也是面无表情,他冷冷说道:“陛下有令,钱谦益愿意跪,那就在这跪着,跪不满一周不准起来,谁都不准求情!”
“周大人,你可要和钱大人一起跪着?”王承恩转头看向刚刚职责他的那么那名大臣,冷冷一笑。
“你……你,混账!”
那名大臣气得面色通红,浑身打摆子,但是就是不敢应声。
开什么玩笑,他这把老身子骨,别说跪满一周,就是跪三天都能要了他一条老命。
他又不是那些御史,可不想以死明志。
王承恩又转头看向其他人:“有哪位大人想要陪着钱大人的,我现在就去禀报陛下。”
被他视线扫中的大臣们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我,我还是算了。”
“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苦。”
“家中有事,王总管,我先行告退了……”
一群人顿时哄然而散,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地上的钱谦益求情。
王承恩不屑一笑,蹲在地上,看着气得满脸煞白钱谦益,轻声问道:“钱大人,陛下让我问问您,您觉得这水还凉吗?”
“你……噗!”
钱谦益颤颤巍巍的举手指着王承恩,一口鲜血喷出来,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