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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密信(1 / 1)

[新]

窗外赤日炎炎,屋里却似朔风卷裹,气氛凝冻如严冬一般,赵霁眼神阴鸷,一步步走向居云岫,周身散发着一触即发的怒意、杀意。

居云岫能听到胸腔里狂跳的心跳声,然而此刻她不能慌乱,越是危急之时,越是要沉着镇定,唯有如此,才有机会反戈一击。

居云岫怫然道:“相爷这是做什么?”

赵霁眼神更冷,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反问道:“我也想问,郡主这是做什么?”

说话间,锦盒被他拍在案几上,居云岫低头,看到打开的锦盒里摆着一套金镶玉头面,而头面上,赫然放着一只金镶琥珀耳环。

扶风看在眼里,思及近日种种细节,心知已中圈套,面色不住发寒。

居云岫目光从锦盒里的耳环上撤开,这档口,屋外再次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应该是赵霁派扈从包围了二楼。

心底的猜测逐渐被证实,居云岫撩眸,对上赵霁锋利的双眼。

赵霁道:“回答我。”

居云岫反诘道:“相爷都做到这份上了,还需要我的回答吗?”

赵霁目光既悲且恨:“有些伎俩用一次管用,用第二次时,就未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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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云岫抿唇,眼底凝出霜雪。

上次在马车里,他的质疑掷地有声,她能避开,靠的并不是所谓避而不答的伎俩,而是他没有证据。可是眼下,他设局擒拿,人赃并获,她又如何还能靠那些似是而非的态度、措辞全身而退?

她甚至都不清楚他设的这个局究竟有多大、有多深,究竟有没有查到乔瀛头上,有没有暴露太岁阁、苍龙军。

深吸一气后,居云岫道:“相爷棋高一着,我认输,有什么话,请问吧。”

赵霁是虚是实,眼下无从探起,这种情形里,擅自坦白极有可能再次中计,最安全的选择便是让他发问,自己暴露深浅。

赵霁越过一切细节,直切要害:“何时跟他联络上的?”

居云岫沉默少顷,回答:“奉云。”

赵霁道:“三殿下一案,是你们的手笔?”

居云岫承认:“是。”

赵霁目光里寒芒更盛,声音也随之冷峭:“为何?”

居云岫道:“彼此成全。”

赵霁嗤道:“彼此成全?”

居云岫坦然道:“居胤羞辱心月在先,欺辱恪儿在后,我们联手杀他,难道不是彼此成全?”

赵霁道:“那为何要嫁祸于我?”

居云岫道:“你误会了,没有要嫁祸于你,我们的目标是王琰。”

赵霁道:“目标是王琰,目的是我,不是吗?”

居云岫掀眼。

赵霁目光凛然,道:“王、赵两家积怨多年,陛下迁都以后,为掣肘赵氏,故意提拔王琰做吏部尚书,主管朝臣调动。短短半年,王琰假公职之便,植党营私,迅速在朝中崛起,同我分庭相抗,尽半御史上书弹劾,陛下却视若无睹,因为王琰是他亲手培植的,用来对付我的一颗棋子。

“你们知道我对王琰怀恨已久,对陛下也存有怨怼之心,于是借三殿下一案,令我蒙冤在先,再设计构陷王琰,让我以为自己是被王琰所害,想方设法趁机铲除。而陛下为稳定朝局,势必又会对王琰一再袒护,如此一来,我恨意更深,怨心更重,你们便有机会乘虚而入,来一场离间大计,让我心甘情愿地为武安侯府……哦不,应该是肃王府效忠了。”

赵霁目光攫着居云岫,森然道:“对吗?”

烈日似火,屋里却似有雪山崩塌,遍身都是凛冽寒风,扶风脸色当场惨白,按在剑上的手绷满青筋,延平跟着上前一步,将佩刀向下一压。

窗前,居云岫眉目冷凝,心知不必再瞒,良久后,道:“那,相爷意下如何呢?”

赵霁眼神既悲且恨:“做梦。”

一声甫毕,赵霁收回痛楚的目光,转身吩咐延平拿人,扶风一剑闪来,护在居云岫身前。

“相爷是准备来一场大义灭亲,向您的陛下表忠心吗?!”

居云岫的声音从后传来,稳而清冷,悲而讽刺。赵霁道:“你我情分如何,彼此心知肚明,‘灭亲’二字实乃无稽。”

居云岫道:“虽无夫妻之实,却有夫妻之名,我若有杀身灭门之祸,相爷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赵霁回头。

窗前烈日灼灼,居云岫背着光袖手而立,睫羽覆压下,眼神明亮似雪。

“晋王是相爷亲手扶上皇位的人,是何脾气秉性,相爷比我清楚。居胤一案,他能为所谓朝局偏袒王琰,自然也能再为朝局打压赵家。相爷就那么有信心,此一举,可以换来圣心,而非猜忌吗?”

赵霁眉峰深压,想到如今波云诡谲的朝局,目光渐狠。

“再说回武安侯。相爷既然已经捅破天窗,窥见真相,就应该能想到,以您那位陛下多疑暴虐的脾性,是断不会容下一个联姻叛军的丞相,以及他背后的士族的。相爷今日告发我,告发肃王府,会是大功一件,但日后统筹北伐,稳坐朝堂之人,一定不会再姓赵。当然,如果相爷只是为晋王社稷,并不在意日后的前程如何,这一番话,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屋里一刹间静如冰封,赵霁眸底迸红,切齿道:“这,也是你嫁给我的目的?”

居云岫不做声,而沉默已说明一切。

这一场联姻,目的不止在于利用,还在于拉他、乃至于整个赵氏下水。肃王府造反,便是他赵氏造反;居云岫不清白,便是他赵霁不清白。就算他秉公灭私、检举告发,他也要永远背负“叛军之夫”的污名、罪名,从此痛失圣心,远别朝堂。

赵霁悲极反笑,点头道:“很好。”

延平正握着刀与扶风对峙,忽闻赵霁下令:“夫人不守妇道,前往漱玉坊私会外男,押回祠堂受审。”

居云岫瞠目,扶风喝道:“谁敢!”

延平一刀劈去,便在这时,一名扈从突然冲入屋里,向赵霁禀道:“大人,门外截获一封密信,上面有太岁阁的泥封!”

众人一震。

赵霁眉头紧皱,拿过信来,背面果然盖着青龙图纹的泥封,拆开一看后,脸庞一瞬间阴云覆压,眸底闪过惊愕。

居云岫心头一动,当机立断道:“夺信。”

扶风闻声而动,震开延平直欺赵霁跟前,夺回信后,交给居云岫。

延平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居云岫展开信纸,眼睛如被点亮,再一倒信封,两支首饰落入掌心,一支是金花果如意簪,而另一支,正是那只造价不菲、失踪多时的金镶琥珀耳环。

居云岫掀眼望向赵霁,精神大振。

门扉前,赵霁巍然而立,然而整个人的气势再不如先前强盛凌人,那双箭镞一般锐利的眼睛也终于不再寒芒刺目,仅是透着震愕、悲愤、悔痛、慌张。

信上所言,正是太岁阁已找到心月。

居云岫道:“相爷还要押我回祠堂受审吗?”

赵霁眼底通红,隐忍道:“她人在哪儿?”

居云岫道:“相爷的诚意在哪儿,心月人便在哪儿。”

赵霁忍无可忍,拂袖间,门边摆放的一瓶青花瓷轰然碎裂,积水溅湿一地,花枝零落,残片狼藉。

“大人!”

眼看赵霁愤然离去,延平急忙去追。

居云岫在后道:“恭候相爷佳音!”

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多时,窗外传来马嘶声,一辆马车朝着赵府方向驶去。

雅间里,针落可闻,扶风惊魂甫定,转头看向居云岫手里的密信,直至此刻,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幸好乔瀛的信来得及时,不然的话……”

思及刚才情形,扶风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这一封信前来营救,以赵霁的雷霆手段,他们此刻必然已经成为阶下囚了。

居云岫放下手里的信,也暗暗长舒一气,这封密信的字迹潦草,跟乔瀛平日的风格不太像,想来是他也才刚刚获悉消息。

幸好,赶上了。

居云岫不敢懈怠,道:“这段时间先不要再联络乔瀛,一切事宜,等赵霁表态后再行动。”

“是。”

“去一趟白马寺。”

如果璨月顺利报信,那此刻琦夜应该带着恪儿朝白马寺方向去了,居云岫要前去确认恪儿的安全。

扶风领命。

主仆二人很快走下楼来,掌柜候在楼梯口,没看到先前一块跟上去的那名侍女,也不敢问,想着刚才赵霁愤然离去的情形,战战兢兢地把人送走了。

漱玉坊外,一辆华贵的马车靠街停着,居云岫踩上杌凳,不及掀帘,车幔里突然伸来一只大手。

居云岫一惊。

“郡主!”

扶风也一惊,正要去救,那只大手又从帘里伸出来,做了个苍龙军专用的“前行”的手势。

扶风一怔后,这才反应过来,车里藏着的竟是那人。

烈日仍旧曝晒大街,车轮碾压地砖,朝着白马寺的方向驶去,燥热的车厢里,居云岫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为何在这儿?”

车窗前,战长林屈膝而坐,仍旧是一袭僧袍,一个斗笠,唇角挑着,笑得欠揍又恣意。

“我不在这儿,你如何回到这儿?”

居云岫一愣,旋即想到刚才那封潦草的信,恍然道:“信是你送来的?”

战长林耸眉,一脸“不然呢”。

居云岫着实意外,一时张口结舌,想训的话也没法训了。

战长林就爱看她这个表情,笑了一会儿后,忽然神秘地道:“给你看个东西。”

居云岫蹙眉,很不想看,偏生对方积极得很,根本不等她回应,话一说完后,摘了斗笠,伸脖过来。

居云岫盯着面前这个黑茸茸的毛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rua狗子了。

再次来迟,给大伙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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