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蒙振的疑惑,陈二狗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面色一凝,反问道:“蒙振,你觉得袁亮等人如何?”
蒙振犹豫几秒,才说道:“陛下,您是要卑职说真话,还是假话?”
对于蒙振的这副表现,陈二狗似乎早就有就心里准备,所以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笑道:“蒙振,其实不用你说,朕心里也明白。”
此话一出。
蒙振眼神有些复杂。
这时,陈二狗又补充一句:“蒙振,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他们这些人畏惧的只是朕,并不是真心为大秦考虑。”
说完,他嘴角一扬,话锋一转:“况且,此番突袭,你觉得我们能想到,那他们就不能想到吗?”
“朕觉得只要不是个傻子,此刻都已经做好埋伏的准备,就等我们上钩。”
“什么!”
蒙振顿时瞳孔一缩,惊讶不已。
如果说刚才陈二狗的话只是像一颗小炸弹,在蒙振心里引起一片波澜,那后面的这番话,无疑就是颗深海炸弹,瞬间泛起惊涛骇浪。
过了半晌,蒙振才逐渐稳定心神,并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为何您都猜到这是个陷阱,还要让他们去?”
这时,陈二狗留意到有失态的蒙振眼眸中,竟然泛起水雾。
顿时,心中不由得一紧,叹口气,想着,唉,说到底,他就算是大秦少年虎将,骨子里却还是个孩子!
旋即深吸口气,从大位上起身,凑到蒙振跟前,拍了拍他肩膀,一脸凝重的说道:“他们虽然是大秦将士,可是这种贪生怕死之徒,我大秦并不需要。”
“不仅不需要,还要引以为耻。”
“所以就算朕把他们网火坑里推,也绝对不会有点后悔。”
恍惚间,在那一瞬,蒙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陌生。
尤其是那道曾经让他感到高大不可攀的背影,竟然在这一刻成了刺痛他神经的利器。
于是,蒙振有些失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
或许他之前是敌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那终究只是对于敌人来说,但要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僚死在自己眼前,他做不到……
所以在蒙振分神的一瞬间,陈二狗就察觉到他的异样。
“蒙振,成大事者,不折手段,何况这是为了大秦未来着想。”
此话一出。
蒙振恍惚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眼神逐渐变得清澈。
好像在一瞬间找到目标。
“大秦未来么?”
终于,蒙振缓过了神,陈二狗看着他的样子,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同时悬在心中的巨石也缓缓落下。
“陛下,蒙振……”
“行了,你小子什么也不用说了,朕心里清楚。”
“无论什么时候,你要记住一点,这大秦可以没有朕,可以没有你,但是却不能没有未来。”
“大秦不能没有未来……”
蒙振想着陈二狗刚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立马不争气的哗哗往下掉,就跟不要钱似的。
“陛下!”
看着蒙振的样子,陈二狗主动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并附耳轻声关切的说道:“再哭,你这个将军要被人耻笑的。”
蒙振这才快速的用手擦干眼泪,又恢复了他冷漠一面。
“蒙振,你立马领军两千暗中埋伏在夹缝沟,一旦袁亮等人中计,被围杀的时候,你从夹缝沟另外一侧杀出,给他们来个突袭不易,就算不能一举让他们溃败,也能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措手不及。”
陈二狗说道。
“是!”
“记住一点,无论如何袁亮等人必死,至于他们手中一千禁卫军,能带回多少就带回多少,还有千万保证自己的安危。”
“好了,你去准备吧。”说完,陈二狗又用手拍了拍他的两肩。
“是!”
“卑职这就准备。”
等蒙振走后,陈二狗顿时一屁股瘫坐在地板上,喘着大气,冷汗直冒。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二狗才重新稳定心神,艰难从地上爬起来。
他清楚这是上次蒙振屠杀暴民,带给他的后遗症。
说到底,抛去胡亥这个皇帝的身份,他陈二狗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而刚才也不过他心里最柔弱的一面。
此时,函谷关东门外不远处的山林上正火光通天。
“军侯,军侯,不好了,我们被埋伏了!”
“被埋伏了!”
身后的五百主齐声大喊道。
“别慌,别慌,先稳住。”袁亮见着密密麻麻的暴民,举着火把,从四周宛如潮水一样疯狂涌出,顿时也是急得大喊。
“军侯,快,快撤退吧。”身为五百主的其中一人,一边挥动手中的武器,一边冲着袁亮嘶声喊道。
“撤,撤退!”
闻言,袁亮也没有多想,赶忙扯着嗓门大声喊道。
谁知话音刚落,嗖的一声,袁亮就被埋伏在黑暗中的暴民用箭射中身体。
一支!
两支!
三支……
眨眼功夫,袁亮就成了刺猬,重重倒地。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秦军没有半点的心里准备。
所以导致原本就没有任何优势的秦军,瞬间宛如没了主心骨的散军,顿时成了一盘散沙。
于是原本训练有素的秦军,在这一刻全部成为暴民手中待宰的羔羊。
哀嚎声。
惨叫声。
笼罩密林。
响彻了整个黑夜。
不出片刻的功夫,身为五百主的几人交代军侯袁亮全部战死。
这时,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气。
忽然,整个密林陷入了死寂。
看着地上躺着的秦军尸体,暴民中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激动的喊道。
“张统领,我们胜利了,胜利了……”
顿时,暴民们群情激动,兴奋不已。
“哈哈,秦军也不是固若金汤,不可战胜的,张某之前就说过了,只要我们上下一心,秦军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凭什么他们能吃饱饭,我们就不能?”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六国的人吗?”
“又或者因为我们天生就该穷吗?”在暴民齐声高呼下,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穿着盔甲手持长刀的男人。
他长得有几分书生气,可是手上的长刀却沾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