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听见江明月提起那个软件,越仲山最大的反应是吃惊。
再往前想一想,江明月没说过,是觉得这事儿实在超出正常人能理解和承受的最低底线,心累,想起来都难受,也不想再跟越仲山掰扯,因为没有意义。
可一直以来,越仲山那边逮住机会就道歉,反反复复,都是围绕他一开始给江明月下的那些绊子,包括后面各种各样的屁事,唯独同样没说过在手机里动手脚。
这不像越仲山的做事风格,他看手机被江明月发现都要害怕加气急败坏发个脾气,而且干了坏事从来都是狡辩道歉和委屈三连,从没有憋着拒不承认的先例。
这样想一想,还真有可能是江明月先入为主,冤枉了他。
眼看着越仲山脸上开始阴晴不定,江明月也有些猝不及防,一时愣住,越仲山却很快回过神来,明知故问:“我自导自演什么?”
江明月说:“没什么。不想跟你说了。”
“刚可不是这么说的。”越仲山道,“说我有技术,还有自导自演的本事。”
“我说错了吗,那个东西难道不是你弄到我手机里,它自己长出来的?”
越仲山一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很生气的表情:“我只看过几次!第一回你说我再看你手机就滚蛋以后就再也没看了!”
江明月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骂过让他滚蛋的话了,越仲山顿了顿,阴阳怪气地说:“这算什么,你不记得的还多着呢。”
江明月底气不是很足:“谁信你的话,那你后来还不是看我手机,被抓现行的不是你是吧。”
越仲山气笑了,插腰来回走了两步,站在江明月面前,居高临下道:“你照照镜子,看自己会不会撒谎。那天我就问你一句跟谁打电话,几个字都说不利索,跟蚊子哼一样,谁听不出来你骗人,怪我看你手机?”
江明月这回可以确定,估计真是他冤枉了越仲山。
什么坏事儿都干了,唯独江明月挑出来的两件,都是冤枉他。
但江明月强撑着不让自己露怯:“全世界你最会撒谎,行了吧,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吗,我就不会,怎么了!”
越仲山又笑了一下,看着气得肺疼。
“你不会撒谎,可你会冤枉人啊,江明月,你给我这儿憋了多长时间?你自己说有事说事,我听你的,可你怎么做的!今天要没见着你红杏出墙,在这儿守着你一个多小时,再过几天真离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就离异了!”
江明月先听他说红杏出墙就听得上头,接着听出他又要说个我他妈,可出乎意料地憋了回去,心里不知道什么情绪,只能抿着嘴看他几秒钟,突然转身就走。
越仲山没有立刻拉住他,跟着走了老远一段,一直不远不近地落后几步,间或喊他几声名字,江明月没理他,等江明月快走到马路边拦出租车的时候,才迈了一大步,直接一把把人扯进怀里。
江明月推他,被他拿一条胳膊结结实实地搂住:“老实点儿!”
江明月不听,使劲儿拿胳膊肘挡着不让他抱,最后越仲山力气一收,低头看他的时候,两张脸之间的距离突然拉近,鬼使神差的,越仲山托着他后脑勺凑过去,咬住他的嘴唇就狠狠亲了一口。
那两片嘴唇软软绵绵,有江明月一直随身带的漱口水的淡淡的甜味儿。
这一下几乎是打开了记忆库的闸门,该有的不该有的念头轰一声蹿出来,越仲山头皮都麻了,最后用上全身的自制力,才从江明月嘴巴上退开。
江明月是彻底失去了冷静:“越仲山!你咬我!”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是吧。”越仲山不敢露出满脑子的龌龊思想,装的一脸冷淡,还是要为自己维权,“跑什么跑,你不动就不咬你。”
不动就不咬,江明月说:“在路上遇到狗才说这句话。”
越仲山一副怎么挑衅都无动于衷的模样。
不过江明月倒也确实没再在他怀里乱挣。
越仲山的眼睛一直盯着江明月湿了一点的红嘴唇,视线黏上去移不开,看他乖了,嘴里才说:“你听我解释,别说后面再没看过,就算一开始,刚装上去的时候,那会儿刚结婚,我睁眼就怕你跑了,其实心里也知道很离谱,可就是没忍住,但也不是天天二十四小时盯着,顶多看看跟江明楷联系没有,我要那么依赖它,干嘛还看你手机,总共没看几次,就被抓了两回……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变态?”
离婚就是因为觉得变态归变态,可不能这么变态啊,江明月被他问得一阵心虚,半晌,才说:“你不要狡辩,在你动了装那种东西的心思的时候就没什么可解释的了。”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也没人原谅你。”
“行,不原谅。”
越仲山说了这么一句,左右看了两眼,突然看似揽着实则快要抱起来地强迫江明月一起走到马路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大学城那边的家的小区名字。
“我不去!我要回家!”
江明月抗议,可惜越仲山紧紧搂着他,动不了,就连声儿都大不起来。
“就是带你回家。”
“你怎么这么过分啊!”
“这才哪到哪,你给我乱扣帽子就不过分?今天不说清楚,你哪儿都别去了。”越仲山语气很不好地说,“你以为我就没脾气?等着吧江明月。”
江明月抖了抖,伸手去摸手机,被越仲山攥着手腕使了个巧劲儿就松了手,眼看着越仲山把他的手机装进了西裤口袋里。
“不是说清楚了吗!”江明月崩溃地说,“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对不起对不起!”
越仲山油盐不进地冷笑了一声:“晚了。”
接下去他就再没理江明月,酒店跟大学城是挨着的两个区,很近,路上又没怎么遇上红灯,司机估计也急着卸货,一共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越仲山扫码付车费,掏出来的是江明月的手机,一手控制着江明月,另一只手输密码的动作仍然很熟练,脑子都没过。
江明月要被他气死了:“不让你用我的钱!”
“脾气还没发完?”越仲山拎着他后颈让他下车,出租车倒车走了,越仲山一边道貌岸然地训他,“人司机一路上光在后视镜里看你了,估计觉得我耐心真好,就你,就你不知足。”
他算是彻底得了意,可这个时间点是刚吃完饭遛弯的时候,小孩玩平衡车,大人聚一块儿聊天,江明月要脸,不想拉拉扯扯,还真的只能低着头乖乖被越仲山带上了电梯。
下电梯进家门的功夫,越仲山一个没注意,终于让江明月跑了。
可他慌慌张张地没主意,正正跑进主卧,越仲山连追都不用追了,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江明月坐在床边,跟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良久,越仲山说:“不锁门什么意思。”
江明月终于丢了个枕头砸过去,但准头不太好,崩溃地说:“滚蛋!”
越仲山忍住没笑,脸上一直冷冰冰的,他边走过去,江明月边丢枕头,可惜枕头只有俩,还有一只好几个月没见的小鲸鱼,不舍得丢,犹豫了两秒钟,就给越仲山按在了床上。
这是他坏事做尽的温柔乡,不是大马路,越仲山不用再忍,一手握着江明月的侧脸,大拇指压在江明月眼下,其余几根手指插进发间,另一只手摁着江明月的肩膀,从腰胯开始,上身贴得严丝合缝。
越仲山吻下去,先是急风骤雨,使用武力镇压了反抗,良久才转轻风细雨,嘬着江明月的嘴唇吃糖似的吮。
这个久旷的吻让两个人都没有丁点抵抗的能力,尤其等江明月乖了以后,从唇舌上的贴近生出的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越仲山几乎是怎么都亲不够,含住江明月腮边的软肉也要拿牙齿叼着咬两口。
江明月的脸红得厉害,喘得也急,偏过脸顺气,好一会儿,才伸手推越仲山,越仲山反而更凑过去,跟他顶着鼻尖蹭,恨恨道:“收拾不了你了还。”
“上不来气。”江明月气若游丝,暂时不争言语上的上风了,“你先下去。”
越仲山没再让他难受,听话地下去了,但没撒手,搂着他翻了个身,两个人面对面躺,依然紧紧贴着,又箍着江明月的腰把他向上托了把,有仇一样用力去亲他的额头和眼睛,亲一下响一声,被江明月用一只手盖在脸上。
越仲山在他掌根啃了带口水印的两口,然后攥着那截白生生的手腕握在手里:“还早着,咱俩的账得慢慢儿算。”
江明月的脸本来就红,气得更红:“你不要强词夺理,放开。”
“不放。”越仲山把他弄起来,在腿上抱着,严肃地说,“放了你干什么,让你去跟人相亲?谁给你那么大胆子,我告诉你,江明月,这事儿很严重,咱俩没完。”
江明月任由他揉圆搓扁好一阵,被亲走的一半神魂才归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越仲山,就从他腿上下来。
越仲山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跟在江明月后面进了浴室。
江明月洗了把脸,拿毛巾的时候,才看见头上挂了把锁的顶柜。
前段时间,他托越仲廉来家里拿两本书,顺手带一管只用了一点的过敏药膏,越仲廉跟他说,越仲山给了书,但是把他所有护肤品和零碎东西都锁柜子里了,梳妆台和浴室里什么都没有,让他自己去拿,今天江明月才见识到那把大锁。
他忍了忍,还是看着镜子里的越仲山问:“你是不是真的猪。”
越仲山看着很生气,严肃地说:“我不能骂你,你也别骂我,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你骑到我头上了。”
江明月随手抹了点放在台面上可怜的一瓶乳液,就转身出去,越仲山又堵他,江明月就停下,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你要是锁着书,我急用的时候还说不定真的会回来,锁抹脸的东西你怎么想的。”
越仲山移开视线,没有跟他对视:“我怎么想的,我怕你生气!怕你着急!”
“我都骑你头上了,你还管我生气。”江明月说,“你有没有出息。不是说没完吗,好了,你收拾吧。”
越仲山气得牙根痒痒,又把他一顿猛亲。
其实江明月真就是顺嘴,这一通辩论听越仲山说没完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一开始是真的没有要撩拨他的意思,可越仲山热血上头,再真的反抗又有点下不去手,他搂着江明月不肯撒手,江明月就也舍不得了。
越仲山没多一会儿就把他推在洗手台上,毛躁得呼吸都混乱了,还记着用一只手挡在江明月后腰和洗手台中间。
这次亲完,他有一会儿没说话,两个人的气氛变了许多,谁都不轻飘飘地说狠话了。
越仲山跟江明月抵着额头喘气,江明月抬手摸了摸他耳朵,看见他眼底憋得通红。
“真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不听啊,再折腾我就死了。”越仲山胸膛起伏,刚用力接过吻的嘴唇也发红,乱了的头发底下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几乎要把心肝掏出来一样地说,“再给你跪一个,别吓唬我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