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书上满篇写的规矩礼法,教人端身持正,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可原来饱读圣贤书、受尽礼法熏陶的男人,心底里才藏着最艳丽的绮念。
他要的乐子,婉婉言辞入耳,整张脸颊便好似要烧着了一般。
实在羞得不好意思开口应声儿,没法子只得抬起小拳头猛捶了男人一下,“居心不良的大坏蛋!拐弯抹角地原道是就为了这遭事……”
陆珏可太爱逗她害羞、气急败坏地冲他龇牙咧嘴了。
那模样儿越看越像是只软着爪子的小猫儿,自以为自己凶巴巴地想恐吓人,然而眉眼情态无一处不娇媚,实在教人忍不住想抓着她,按在怀里一通揉捏。
他眸中含笑地望住她。
原就一双极美地桃花眼,原先地无情变成了多情,直瞧得婉婉遭不住,一颗春心荡漾起来,在胸怀中放肆地兴风作浪。
“不许看了,不许你再看我!”
婉婉又气又笑,在这屋里都快要待不住了,挥舞这一双纤细素手,作势扑上来想要捂住他的眼睛。
揽在腰背上的单臂稍稍用力,便锢得她动弹不得,陆珏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拦,逗猫儿似得勾着她玩儿罢了。
两相闹起来,她又是咬、又是抓、又是扭,小小的软榻都不够两人闹腾。
小几被碰了好几回,屋里动静儿十足热闹,声响隐隐约约传到外头,进来禀事的云茵站在画柱旁可就没敢再挪步。
掩嘴轻笑了笑,她这才出声儿道:“主子爷,前头有位礼部的郑大人求见,方才小小姐也醒了,正喊着要夫人抱呢。”
现下时辰不早了,上门求见想必是有要紧事的,话音落,里头的笑闹声果然顿时便止住了。
婉婉脸颊红通通,鼻尖上渗出点细汗,正趴在男人身上拿一副小尖牙咬着他的脖颈,闻言稍怔一怔,忙松口舔了舔唇。
她去见孩子,可不敢用这幅春意满面的模样。
陆珏有公事缠身,婉婉有小团子要哄,夫妻俩如今腻歪也腻歪地不得消停,绵绵意正浓地兴致只得先压一压。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平复下,婉婉内心里难免有点扫兴。
陆珏抬手捏了捏她酡红的脸蛋儿,指腹抹一把她软嫩地唇,觉出那点子虚无缥缈地怅然,又搂着人又安慰地吻了吻。
婉婉会错了意,挤着眼睛觑他一眼,顿时止不住地便乐起来,“夫君别磨蹭了!”
她倒着急起来,陆珏勾唇,不紧不慢地嗯了声。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从软榻上起来,各自整理好有点乱的衣襟。
陆珏临出门前还记得到镜子跟前照了照,淡然自若地从袖子里拿出方手帕,将下颌与脖颈沾染地嫣红口脂擦了去。
礼部的官员等在前头花厅。
对方瞧着他来忙躬身相迎,目光冷不防一瞥,就瞧见素来端方持正的陆大人,雪衣领口一抹惹人遐思的朱红。
陆珏也不是故意,委实是衣料上那处擦不掉。
郑大人瞧着那印儿心里一恍惚,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一趟到访,怕是坏了人家夫妻俩的春闺好事啊?
触及对面目光,陆珏眸中倒是淡淡的,“郑大人何事来访?”
他在堂上落座,郑大人连忙敛目,这才说起正事来。
靖安侯府的小夫人是个绝色美人早不是什么稀罕传闻,以往宫宴上大多都瞧过,那样的美人,倒也难怪陆大人都禁不住,沉溺在温柔乡里。
理解……理解。
这厢婉婉出了正屋的门,一壁在廊下走,一壁吹着凉风给脸上降了降温。
小团子的瞌睡来得快,但时间短,一觉睡醒过来看不到娘亲便有些睁眼气,噘着嘴坐在床边哼哼唧唧,鞋子也没穿。
跟前两个嬷嬷都哄不好,只等婉婉来了这才总算眼睛一亮。
“娘亲!”
小团子快快地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儿从脚踏上跳下来,撒开手跑得歪歪扭扭,到跟前便一头栽进娘亲香香的怀里。
婉婉搂着小团子,使了使劲儿没抱起来,还是放弃了。
手掌摸了把小团子的后背,有些汗津津的,她牵着小团子的手一壁往床边去,一壁又吩咐嬷嬷去备热水。
“桢儿怎么醒了,刚刚做梦了?”
小团子乖乖点头,骄傲地给她说:“桢儿梦到自己长了翅膀,带着爹爹和娘亲到处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婉婉弯起嘴角,“那桢儿给娘说说,你都带爹爹和娘亲去了哪儿啊?”
小团子脑海里的地方不多,左不过便是侯府、那有着高高红墙的皇城、大姑姑住的建兴侯府,还有……还有灵州舅舅家。
说到舅舅家小团子有点可惜,“但是我在去舅舅家的时候迷路了,找不到地方,好着急好着急啊。”
这是把孩子给生生急醒了啊!
带小团子去灵州是大半年前的事,那会子她还走哪儿都得人抱着,梦里还能记得舅舅,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婉婉靠着床头将小团子抱在腿上,一壁拍着她哄睡,一壁又问:“桢儿是不是想舅舅了?”
“桢儿好想舅母做的甜羹……”
小团子脑袋抵着娘亲怀里蹭蹭,说着便有些忍不住吧唧了下小嘴。
合着哪里是想舅舅了,这分明是梦里馋嘴了嘛!
大晚上地怕不好消化,婉婉眼里浮出笑意,柔柔地哄道:“那桢儿现在闭上眼睛,娘亲告诉你去舅舅家的路,桢儿再飞一次,这次肯定不会迷路了。”
这对小团子而言真是个好主意,听完就兴致勃勃地答应一声好。
圆圆地大眼睛顿时闭得紧紧地,靠着娘亲又香又软的怀抱,耳边听着娘亲温柔的声音,像讲故事一样将去舅舅家的山一程、水一程都娓娓道来。
婉婉只觉怀里像是搂了一团糯米丸子似得,软乎乎、圆滚滚。
悠悠然说了没多大会儿,怀里的小团子就浅浅地打起呼噜来,低头去看,一张小嘴不自觉地噘着,浓密的睫毛又长又卷翘。
热水备好了,嬷嬷们把水盆直接端到床前,婉婉便将小团子放在床榻上趴着,拿柔软的巾栉仔细擦拭了一遍。
小孩子夜里容易出汗,便又在她身上扑了一层婴儿粉。
临走前,婉婉指尖去拨弄了下闺女软软的小脸,小团子在梦里怕是正好梦到好吃的,连忙吧唧了两下嘴。
婉婉越看越喜爱,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小团子白白嫩嫩地脸蛋儿。
从偏房出来,天色已晚。
这夜里没有月色,头顶上星光也惨淡,正屋来来往往地有婢女们进出,想必陆珏是还没忙完回来。
婉婉在廊下站了会儿,心尖儿上陡然袅袅冒出来几缕遐想。
脑子里兀自倒腾片刻,她迈步进屋去,唤来云茵,吩咐她将内院的下人全都差使了出去。
陆珏回来时,便只瞧着院里整片不自然地寂静。
一个人都没有……
正屋的大门虚虚掩着,他朝那光线柔白的正屋窗口看了眼,眉尖微挑,唇角忽地不自觉勾起些弧度,随即提步过去。
屋里燃了香,一种独特的、能浸透进人骨子里的香气。
盛放夜明珠的琉璃盏上被覆盖了一层雾纱,莫名透出一股子缠、绵绰约的欲说还休来。
陆珏缓步绕过屏风,透过床榻边四垂的帐幔,能隐约看到里头美人横卧的身影,曲线婀娜,犹似尊完美无缺的玉雕。
垂眸轻笑了下,他在床前止步,好整以暇。
果然不过片刻,帐幔中传来婉转的调子,没有词,只是软得不能再软的调子,她哼出来,带些含糊的鼻音,飘进他耳朵里便幻化成了缠绕人心的锁链。
陆珏喉咙间不觉微微滚动了下,提步过去,指尖拨开那层若隐若现地帐幔。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将青丝如缎披散,半遮半掩着单薄脊背,薄纱朦胧盖住细腰下圆润的曲线,悠然翘着两截光洁的小腿趴在他的枕头上。
她对他的到访恍若未闻,专心拿指尖沾了一点玉碗中的蜂蜜尝了口,像是个刚刚误入凡尘的小妖精,尚且不知世事,却又媚骨天成。
陆珏低垂的长睫掩去眸中心照不宣地笑意。
他在床边落坐,抬手覆上她小巧的脑袋,顺着青丝抚下来,自然勾起一缕缠绕在指尖把玩,再开口,嗓音低沉略带了些暗哑。
“这份礼,倒像是个样子了。”
这装模作样的男人……婉婉心底里暗暗腹诽了句。
隐去嘴角的弧度,她稍稍扯着回过身来,将指尖的蜂蜜擦在他的唇上,腕子上松松缠绕的绒带垂落在他膝头,红的艳丽而旖旎。
陆珏端然不动,眸中沉静浩瀚似海,深处却蕴含风浪与波涛,只等她主动冒险探索,才顺势将唇上的甜腻一并吞吃入腹。
他惯常不喜甜食,但若甜食是她,那再多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