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桓走在百年皇宫的红砖绿瓦下,一样的宫墙,一样的甬道,物是人非的好像只是心境。
雀阳宫中永嘉早早备好沈桓喜欢吃的点心,她坐在殿外的秋千上,背后是绽放的朵朵无香海棠,映在春景里,霎是艳丽。
永嘉时常向朝宫门处望,姜尚宫从殿中走出来,手上拿了件鸢尾紫色的云肩,她走到秋千旁将云肩披在永嘉身上:“殿下,在外坐久了小心着凉,您都等一上午了,回殿中歇会吧。”
永嘉系好身上的披肩,她又朝宫门处看了看,依旧一片空荡,她抿唇搓了搓冰冷的手,有几分失落的笑笑:“也好。”
姜尚宫扶永嘉起身,陪着她往殿中走。
永嘉走上殿前的一级级台阶,正要走入殿中,忽听背后熟悉的一声唤。
“阿姐”
永嘉的脚步猛地顿住,她心头发颤,连带着单薄的肩膀,她僵身站在殿门处半晌,才一寸一寸缓缓转过身。
沈桓大步跨过宫门高高的门槛,从外头跑进来。
“阿姐”他望见永嘉回头,愈跑愈快。
永嘉眼眶发湿,她急急跑下台阶,迎上沈桓,她来不及说话,被跑来的沈桓一把抱进怀里。
“阿姐”沈桓像个孩子紧紧搂住永嘉,嗓音哽咽着,连声唤着。
“桓儿,”永嘉忍住眼底的泪,她拍了拍沈桓的背:“一路上回来,可有受苦”
沈桓似是不舍的放开永嘉,他闻言看了看左右:“阿姐,我们进殿再说。”
永嘉点头应着,转身拉着沈桓走入雀阳宫。
入了殿,姜尚宫率先屏退众人,关了殿门,她走入内室,见姐弟两人并肩坐在小榻上,永嘉正拿了点心递给沈桓,教他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桓看着永嘉准备的糕点,笑了笑:“阿姐还记得我的口味,都是我爱吃的,在西疆确是吃不到这样的点心期初还会想念,后来时日久了,自己都忘了自己。”
永嘉听着沈桓的话,心尖隐隐发疼,她抬手抚了抚他的额头:“快些趁热尝尝,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桓依言听话的开始吃点心。
姜尚宫走上前,对永嘉点了点头,示意已将所有下人屏退,接着走到沈桓面前,低身一礼:“老奴给惠王殿下请安,您能回来,不知殿下有多高兴。”
沈桓连忙放下点心,站起身,亲自去扶姜尚宫:“尚宫多礼了我不在京,都靠你照顾着姐姐。”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姜尚宫被沈桓扶起,垂首说道。
“如今没了外人,尚宫坐,”永嘉开口,姜尚宫依言搬了个圆凳,坐在永嘉对面。
永嘉又转头看向沈桓:“你方才要与我说什么如今可以说了。”
沈桓重坐回永嘉身边,他闻言先是低头沉吟了好一会,才低沉的嗓音缓缓开口:“我与陆将军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永嘉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她连忙去拉沈桓,上下检查他的身子,急急开口:“你有没有受伤了”
沈桓摇了摇头:“阿姐放心陆将军护着我,我无碍。”
“那陆将军呢”永嘉又问,悬着的心无法放松。
“受了些小伤。”沈桓愧疚道,但见永嘉担忧的神色,又立即道:“但现下已快大好了。”
永嘉怀中沉闷:“你们可知是谁做的这场刺杀是冲着你的,还是冲着陆翊的”
“看样子对方是想一并要了我俩的命,陆将军心有怀疑,却未向我明说,他只说怕是因为他才连累了我,但我”沈桓说着一缓。
“你如何想”永嘉紧接着问。
“阿姐有些话我也只敢与你说,我我是怀疑沈邵。”沈桓低下头:“他一直将我扣在西疆,母妃病故之时都不允许我回京奔丧,如今无年无节的,他倒是突然下令许我回来”
永嘉和姜尚宫闻言,不由对视一眼。
永嘉握住沈桓的手:“你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放心,这件事交给姐姐来查,至于是不是陛下既还不能确定,姐姐宁愿你当做不是。”
“姐姐并非偏袒陛下,只是你此番归京不易,万事需小心谨慎,即便你怀中有恨有怨,姐姐也想你忍着,千万莫要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尤是陛下答应姐姐好吗桓儿”
沈桓听着永嘉的一席话,一时间沉默,他望着永嘉,又看了看平静如常的姜尚宫,他又看向永嘉,迟疑开口:“阿姐你好像变了与从前大不一样。”
永嘉闻言一愣:“桓儿”
沈桓垂下眼眸:“姐姐,我们一味的委曲求全,沈邵就会放过我们吗不过是变本加厉的欺辱罢了。”
“时事如此我们除了忍,还能如何”永嘉反问,她话落,郑重望着沈桓开口:“你可有记住我的话万事小心谨慎,对陛下,除了隐忍还要恭敬不可再直言圣上名讳我们莫要在这些小事上,被人抓住把柄了,明白吗”
沈桓见永嘉如此认真,叹了一声:“阿姐我知道的”
他又何尝不是一再隐忍,若没有陆翊,他不敢回忆自己曾经在西疆所过的日子,他只是不甘心,不肯认命罢了。
“我要你牢牢记住”永嘉正色。
“是,桓儿记住了。”
姜尚宫见此情景,连忙笑着开口:“王爷舟车劳顿,不如先传膳,待用过饭,回宫好好歇上一歇。”
沈桓以为永嘉被自己惹生气了,忙借着姜尚宫的话,满脸堆笑着问:“阿姐给不给我饭吃呀”
永嘉白了沈桓一眼,指尖用力戳了戳他的额头:“原是想饿死你算了。”
沈桓趁机抱住永嘉的手臂,笑嘻嘻:“那阿姐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永嘉甩开沈桓的手,转头去看姜尚宫,姜尚宫会意,退下传膳。
“阿姐我何时能去看看母妃”沈桓面上的笑意一时淡下去,他低头瞧着衣摆,落了灰烬,溅了泥点,透满风尘仆仆。
“母妃葬在京郊”永嘉垂眸缓缓开口:“你若想,明日便可教姜尚宫陪着你去。”
“京郊”沈桓眼睛瞪圆:“京郊什么地方不是妃陵吗”
“我派人寻的风水好地,周围十里我都买下了,建了园,也不算荒地,还有陈尚宫陪着”
沈桓还是不能理解,他止不住的摇头:“凭什么将母妃葬在那里我们有什么对不起沈邵的我们有什么错母妃有什么错前朝的大臣都不管吗宋老丞相不管吗”
“桓儿,这一年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我需慢慢说与你听,”永嘉安慰沈桓:“姐姐一直在想办法,将母妃的墓迁回妃陵,如今你回来了,母妃在泉下一定也能安心了。”
沈桓望着眼前的永嘉,她的眼睛里带着本不该属于她的小心翼翼。
“阿姐如今我回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沈桓在雀阳宫用过膳,便回了自己曾经的宫苑,他回宫前两日,除了尚宫局的人奉旨按理打扫外,永嘉又命姜尚宫带着雀阳宫的宫人上上下下细致打扫一遍,添置了许多新物。
左狄王于阵前被斩于马下,突厥内乱平息,老王爷重新掌权,此次内战又兼之与大魏的战争,突厥消耗折损不轻,老王爷又逢病重,百废待兴之际,急需小王爷回突厥主持。
按照约定,沈邵给了穆勒左狄王的人头,老王爷也准备好万匹雪域战马,沈邵命人护送穆勒一路北上,在边境处完成战马与人质的交换。
护送使节系陆翊的右副将,名唤马峥,听陆翊上言,此次西疆一战,马峥也是功不可没,且马峥祖父系岭州刺史,当年也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可惜晚年糊涂犯错,被贬斥罢官,马峥父亲自幼体弱,只谋了个小小文职,马峥后来是偷偷参军,跟着陆翊闯出些名声,论起祖上,倒还比陆翊强上一筹,算是将门出身。
马峥在边关交接好战马,被沈邵直接下旨留在了西疆。
沈桓归京后,永嘉一直住在雀阳宫,是夜,沈邵又翻了书美人的牌子。
从钟月殿后门轻车熟路的直奔雀阳宫。
永嘉没料到沈邵还会来,已沐浴更衣,正欲熄灯休息,听见殿门处的动静,熄灯的手一停。
沈邵走进来,见永嘉欲安寝的模样,眯了眯眼。
永嘉连忙下榻,迎上沈邵低身行礼。
沈邵长臂一揽,环在永嘉的肩头,他半个身子倚着她,微微低身在她侧脸上落下一吻:“好香。”
永嘉下意识躲闪,她轻推了推沈邵:“臣伺候陛下宽衣”
沈邵却揽着永嘉转身,朝浴室方向去:“先伺候朕沐浴。”
沈邵故意扯着永嘉在浴室嬉闹好一阵子,他将她才擦干的长发尽数打湿,瞧她与自己一般湿漉的模样,心满意足的挑眉轻笑。
沈邵用薄纱层层叠叠的裹了永嘉的身子,她的香肩,藕臂,纤细的小腿,玉足挂着水珠,顺着空气下,肌肤的纹路一滴一滴滑下。
沈邵上半身裸着,将永嘉打横抱起来,她的小脸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上,他抱着她阔步回寝殿。
沈邵将永嘉丢在榻上,他欺身上前。
“熄灯”永嘉脸颊发红,轻声开口商量着。
沈邵不理,拨开她抵在胸上的小手,举过头顶,他叠起她的腕,去摸索他解下的玉带。
雀阳宫寝殿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沈桓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两壶酒大步走入。
“阿”沈桓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僵在原地,怔怔看着床榻上的二人。
“啪”的几声脆响,沈桓手中的东西脱落,碎了一地。
沈邵撑身在榻上,他侧眸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沈桓,眯了眯眼,他又收回目光,看着身下双眸微瞠,眼下皆是惊恐,不止颤抖的永嘉。
沈邵猛地翻身下榻,他利落的拽下床幔,挡住床榻上的身影。
沈邵站在床榻前,看着几步之外,全然怔住的沈桓,神色平静而漠然。
沈桓不知多久,他额头青筋暴起,他红眼看着沈邵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猛地攥起拳头,冲上前去,沈桓一拳打在沈邵脸上,他嗓音吼哑:“你这个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