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这些日子以来,残梦也不知道怎么了,性格越来越蹊跷,经常夜里出门,半夜才珊珊回来,我也劝过几次,可她始终不听。”
年元瑶:“你怎么会随便让她夜里出门,你不怕她跑了?”
花妈妈已不复方才的脸色,又变成了那个嗓门尖锐,能传遍整条街的喇叭,“姑娘可真是说笑,那腿长在这些姑娘身上,她们自然想出门就能出门,平日里若有些恩客请她们回家唱唱曲儿也是常见的,我总不能拦了这姑娘们的财路不是。”
花妈妈的声音更尖了,似剪刀撕扯布匹一样刺耳,“再说了,来这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走投无路的,离了这里,又去哪里安家,做了这一行,难不成还想立个贞节牌坊?”
年元瑶听了,无话可辩驳,这里的女子没有谁愿意,可也没有谁不愿意。
年元瑶:“柳残梦在这里可有什么熟识的姐妹?”
花妈妈:“有道是有几个,我这就去为您找来。”
年元瑶颔首应允后,便开始打量起尸体来。
封玄霆不说话,默默站在她的背后,随时准备帮手。
封玄城从进来看到这副场景,便有些不适应,偏偏又是他自己死皮赖脸要跟着来的,实在不好现在退出,他只能与旁边的金子聊天。
封玄城:“金子,你来过这里吗?”
金子:“小王爷说笑了,卑职平日里那点俸禄养活自己都难,哪里还能去养活别人。”
封玄城:“这样啊,刚刚我们进来的时看到玉台上跳舞的姑娘长得真好看,舞也跳的好看,你说是吧?”
金子:“可不是嘛?那身段,便是王爷府上那些个歌姬也是比不上的。”
封玄城:“说的对,她是这整个倚诗栏里最漂亮的,舞跳的我最好姑娘了。”
金子:“不不不,小王爷有所不知,这姑娘漂亮是不假,可要论起跳来,射。
这胭脂姑娘才是一绝,那舞姿怕是连皇上宫内养的舞姬都比不过。”
封玄城:“哦?原来金子还认识胭脂姑娘。”
金子:“是啊,是啊……………”好像有什么不对,金子回过头来看到封玄城那张擒着一抹冷笑的脸,默默别过了身子,表示想离这个小王爷远一点。
这边年元瑶把柳残梦的身体摆正后,刚准备伸手去摸,却被封玄霆抓住了手,一双手套就出现在了她手上,封玄霆给她后,别扭地转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粉粉的耳尖再次出卖了他,年元瑶心里一阵暖意。
打从上次看到年元瑶直接上手摸徐明的尸体后,封玄霆就留了一个小心眼,特意命人制作了一批适合女子手用的手套,比平常仵作的略微薄些,是因为手套皆由蚕丝缝制,怕年元瑶手闷在里面,易出汗,使用久了,便会不舒服。
年元瑶掰过柳残梦的尸体,仔细勘验起来,看她的模样,像是被人生生吸干了身上的血液,她体内的水分已经全部流失,可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的血量,竟然消失无踪。
年元瑶仔细看她的头部,胸腔,腹部以及四肢,最后终于在她后背上,看到几个针眼大小的孔。年元瑶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真的是一些不大不小的针孔,这是怎么来的?
年元瑶把这些伤口指给封玄霆看,封玄霆脸上没有做出任何表情,年元瑶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看到了,于是她把身体重新摆好,盖上白布,封玄霆立刻让金子带人把她抬到大理寺去。
封玄城见尸体不在这里了,又开始找话题来闲聊,“你们说是谁杀了这个女人啊?好狠哦,怎么可以这样对漂亮的姑娘啊。”
年元瑶:“谁杀了这漂亮的姑娘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小王爷放心,您是漂亮的公子,不会有危险的。”
这年元瑶不提不要紧,一提封玄城才反应过来,自己长得这么花容月貌会不会也惨遭毒手,顿时不自觉多往自家哥哥身边靠了靠,封玄霆也自觉往旁边移开了两步。
这样的哥哥真的还能要吗?
年元瑶被这两兄弟逗的有些想笑,但压在心头的事显然更让她有些笑不出来。
封玄霆察觉到她的模样,“你有事想问?”他缓缓走近了些,想要离年元瑶不那么远。
年元瑶不是个有话闷着不说的人,特别是对自己的在意的人,她直率说到:“你认识柳残梦吗?”
封玄霆似乎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衣服布料互相摩擦的声音,久到年元瑶以为这个话题得不到答案的时候,封玄霆开口了,“我应该认识她吗?”他的语气冷冷的,好像真的对眼前这个女子没有任何的记忆,就像对任何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年元瑶不知该欣喜还是悲伤。欣喜的是,封玄霆自始至终心里都只有她一个,尽管不记得她,却还是处处为她着想,关心着她。悲伤的是,柳残梦思念了这人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又在多少个那样的黄昏捧着他的画像一遍一遍的观摩,把他的模样烙印进自己的灵魂里,甚至如今失去了生命。
这人同样不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