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爷在内心破口大骂,道:“地是你们卖给我的……”
刘黑用力压他,“什么卖给你的,分明是租,当初是你说地记到你名下能少点税,我再来你家干活,也不用服役,我才把地记在你名下的。”
其他八个人也连忙道:“是啊,是啊,这地我们早就想拿回来自己种了,你租给乡亲们拿六成的租子,就给我们两成租……”
“给你们两成还不多啊,要是你们自己种,一年要交多少租税给衙门,还得去服劳役,”刘老爷愤愤,“就你们几个光棍,家里能干的劳力就一个,你们去服劳役,那地能种起来?”
“地种不起来,别说白得两成的租子了,你们连给衙门的租税都不够!”
刘老爷愤怒道:“你们把地记在我名下,一年白得两成的租子不说,还有工钱拿,还不要去服役,你们有什么不乐意的?”
其他人一听,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迟疑起来。
刘黑却很坚定,按着刘老爷道:“你放屁,那是以前我们蠢,不知道团结,现在我知道了,要团结,我们这些穷人可以联合起来,我家是只有我一个光棍,但我能凑齐一百个光棍,把地都联合起来种,难道还种不过你吗?”
刘老爷黑暗中嗤笑,嘲讽道:“刘黑,你要是凑齐一百个婆娘,或许能把这地种起来,你凑一百个光棍在一起,那是要打架啊还是要造反啊?”
刘老爷气得脑袋一晃,口水都喷到刘黑脸上了,“你他娘的看看自己,你是种地的人吗?这屋里站的这几个,谁他娘的是能老实种地的人?”
刘黑脸色涨红,一巴掌把他脑袋拍下去,“我不管,把工钱和地都还给我们。”
刘老爷被打得眼冒金星,却咬牙道:“工钱可以给,地不行!”
“凭啥不行?”
刘老爷:“我都租出去了,你让我收回来,你知道这一来一去我损失多少租子吗?不行!”
刘黑身后的青年也道:“刘黑,要不算了吧,地拿回来我们自己种不说,还得交租税呢,我们交的租税比刘泰交的要多。”
刘黑听见他们出尔反尔,气得直接跨步上床,一屁股坐在刘老爷的后背上,冲着他们就骂,“你们是不是傻,怎么就不长记性,我是不是跟你们说了,我们之所以交租税交多了,就是因为这小子他交少了。”
刘黑拎着手中的鞋子狠狠地打在刘老爷的屁股上,和他们道:“道长说了,是他买通了官吏,把本该他纳的那部分税摊到了我们头上,所以我们纳的租税才会一年比一年多。”
“那咱也没办法啊?”
“是啊,咱还能杀了县太爷不成?”
刘黑愤怒的举着手中的鞋子道:“我们要抗税,我们要团结!”
众人沉默。
刘黑:“这第一件事,就是从他手上拿回工钱和田地。”
青年们继续沉默。
刘老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依旧嘲笑出声,用力的把脑袋扭过来道:“刘黑,你看他们都不敢应声,你团结个屁呀你团结。”
刘黑在黑暗中看着他们,声音低沉,“兄弟们,咱给他干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么多年下来,谁存到了钱,娶着媳妇了?”
青年们沉默。
刘黑,“是咱懒蛋,还是咱吃喝嫖赌花钱大手大脚?”
有青年小声嘀咕,“那钱压根没多少,管事还总是找理由克扣,怎么可能能存下钱来?”
刘黑一拍刘老爷的屁股,激动道:“是啊,那你们还要干下去吗,一辈子就这样了?”
“还不如豁出去跟我干一把,咱干的又不是造反杀头的罪,我们只是要我们应得应当的那份,是太祖高皇帝给我们的那份,要到了,三年娶媳,五年抱娃,要不到,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青年们又被说动了,于是纷纷上前压着刘老爷,时不时给他两拳,“还钱,还地!”
刘老爷嗷嗷嗷的惨叫,终于惊动了家里的下人。
下人们点了灯上来看,发现是府里的下人挟持了老爷,一时懵逼。
但这些下人全都是刘姓族人,名为下人,但并没有和刘老爷签署卖身契,随时可以离开的那种。
很快,刘府的其他主子也来了,不多会儿,惊动了刘氏宗族的其他人。
天才亮,整个小镇都热闹起来了,大家都成群结队的跑去刘家看热闹。
从前刘老爷引以为傲的围墙上爬满了人,大家都伸长脖子朝里看被族亲挟持的刘老爷。
真是难得可以看到刘老爷的笑话呢。
潘筠他们看不到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半路。
正是冬天,即便是南方,初冬的野外也没人。
田里留着割过的稻根,根部长出青色的稻禾,潘筠他们清醒过后就被赶下了马车。
因为车上拉的东西太重了,陶季心疼马和牛,所以让她们下车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