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无后,平日里的事情都由周贵妃在打理,隔一段时日便去向太后汇报。
萧俞的私库也记在她那里,平日有什么进出,那边都要记录。
徐幼瑶就去同她说明了情况,周贵妃正拿着剪子修剪花枝,闻言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甚至派了一个宫人领路。
进宫这些日子,每每遇见周贵妃,她总是不怎么说话,好似对周身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
便是安美人,还偶尔在蕲春殿不远处徘徊,假装路过。
徐幼瑶去私库挑了一些布料,宫里养有手艺极好的绣娘,平日里后妃的衣裳都由她们定制。
又承了陛下一样恩赐。
云瑞殿里,她吃了一口清甜的西瓜,琢磨着接下来的事。
于是第二日,当萧俞坐下来拿起笔,徐幼瑶殷勤地凑过去,占据了平日允德公公的位置。
稍稍挽起一点袖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皓腕,她拿起墨石磨墨。
身边飘来一阵熟悉的浅香,萧俞动作微顿,掀起眼皮看她,漫不经心道:“无事献殷勤,说吧,做什么坏事了。”
徐幼瑶脸皮一红,悻悻道:“……没做什么坏事。”
混着清水析出浓浓一层墨汁,萧俞提笔沾了些许,在白纸上写字。
字迹劲瘦有力、笔锋凛然,倒与他整个人略散漫肆意的性子不太像。
徐幼瑶磨墨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反而盯着他侧脸,呆呆地欣赏起来。
额头饱满,鼻梁挺直,薄唇微抿。尤其那一双凤眸敛着,里面却藏着难测的深意。
“你再看,孤便没法落笔了。”
他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徐幼瑶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傻事,恨不能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好在萧俞没有继续调笑,仍是专注在政事上,徐幼瑶松了口气,过一会儿便觉手腕酸极了。
磨墨也不是容易事呢。
瞧着砚台里已蓄了不少墨,她便放下墨石,揉着手腕走到另一边。
“过会儿让他们传膳,你先去里头玩会儿。”他盯着自己写出来的文书,查漏补缺。
偏殿里有毛茸茸的胖橘和美味的糕点,徐幼瑶挣扎了一下,想起自己遥遥
无期的宠妃之路,坚定道:“不,臣妾陪陛下。”
萧俞停了一下,头也没回地道:“随你。”
允德猜测着他心思,端了个小凳过来,萧俞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
徐幼瑶便双手撑着脸,安安静静地等他处理完好一起吃饭。
等啊等,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夏日傍晚,气温降了一截,殿里格外安静,角落里的冰咝咝冒着凉意,好不惬意。
萧俞拿起玉玺盖了章,转头正欲出声,却见身边的美人已经睡熟了。
“……”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侧着露出一半泛红小脸,细密的睫毛落下一层温柔阴影。
睡着时呼吸极浅,似一朵花轻轻合上了花瓣。
萧俞眉峰微扬,盯着她被蹭起的广袖外,那一截白嫩得能掐出水的手臂。
他便随手执起桌案上的毛笔,沾了墨,思索片刻,在那片雪色上写下两个字。
许是毛笔蹭得皮肤有些发痒,徐幼瑶轻咛一声,缓缓睁开眼,正与他对上。
二人同时怔住了。
萧俞如此近地瞧见那双婆娑水眸,又因刚睡醒的缘故,还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粹。
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她挺直了上半身,从这个角度,便恰能看见一片雪白的锁骨,还有底下高耸的柔软胸脯,再往下,是纤细不足一握的柳腰。
萧俞眸色深了深,忽有些口干舌燥。
“陛下,传膳吗?”
允德算着时辰从门外进来,问了一句。
旖旎的气氛瞬间碎了满地,徐幼瑶昏沉的脑袋骤然清醒,忙起了身,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
萧俞适时掩住眼底暗色,声线微哑:“传膳吧。”
吃了饭,徐幼瑶没直接回云瑞殿,而是到太后的长宁殿诵经去了。
太后诚心礼佛,偶尔便也带着宫中后妃一起。
她到时,周贵妃和安美人已经在了。
见她姗姗来迟,周贵妃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安美人却忍不住酸道:“莫不是蕲春殿的饭菜好吃些,竟吃了这么久。”
徐幼瑶日日出入蕲春殿,旁人想不知道都难。
她认真比对了一下:“其实差不多的。”
“饭菜既差不多,那想来是蕲春殿比长宁殿更好些,不然怎么来得这样晚。”安如郁眉眼瞧着淡雅,
说话却不知怎么总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就是徐幼瑶这样的脑子,都不大开心地蹙起了眉。
听见动静,太后从佛堂走了出来:“既都来了,便进来。”
当着太后面,安如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跪在自己右前方的徐幼瑶,心里嫉妒地冒酸水。
凭什么一个后来的,承的恩宠却比她多。
徐幼瑶捧着佛经跪在太后后方的蒲团上,微垂着眸子认真诵读。
因捧着佛经,广袖便滑落下来,露出洁白无瑕的手臂。
手臂上黑乎乎的两团,像是两个什么字。
安如郁马上瞪大了眼,尽力看去。
礼佛需静心净身,身上有这样的脏东西,可是大不敬的。
趁着诵经告一段落,她立即小小惊呼一声:“瑶妃!你手臂上是不是有两只虫子?”
徐幼瑶心里一惊,忙低头去看,却只见两个笔迹分明的毛笔字……
赶紧拉下袖子遮了遮,目光微闪,紧张都写在了脸上,支吾道:“不是虫子……没什么。”
她这一句好似“此地无银三百两”,更令安如郁起了疑心,硬是凑了过去:“我瞧着总不对劲,还是让我看看吧。”
徐幼瑶死死捂住袖子:“不……不必了。”
一番动静惊动了太后,她睁开眼,神色沉了下去:“佛堂之下,岂容放肆。”
到底是执掌中宫多年的女人,板着脸一发话,其他人便都息了声。
安如郁仍扯着徐幼瑶袖子,解释道:“我瞧瑶妃手臂上有字,想着怎么没洗干净,岂不是对佛祖的不敬么。”
徐幼瑶涨红了脸,在众人目光之下,只好慢慢挪开摁住袖子的手。
安如郁赶忙一把掀开,露出那两个字。
——“萧俞”。
“陛……陛下的名讳?”安如郁傻眼了,半晌反应过来,恼羞成怒,“你……你怎好将陛下名讳写在自己身上,还带到佛堂来,简……简直不害臊!”
这狐媚子,真真是不要脸极了。
徐幼瑶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想来应该是下午睡着时,陛下写的?
周贵妃却是看着那略有些眼熟的字迹,眼底有几分复杂之色。
气氛沉凝之时,太后忽然笑了,还拿手掩着唇,笑声却是不断传出来,显然心情极好。
将徐幼瑶拉了起来,边亲昵道:“这是陛下自己写的?”
“这混球,如何也会玩这种小把戏了。”
还挺有情趣。
安如郁傻眼了,怎么会……陛下自己写的!?
陛下何时会同后妃这样亲近嬉闹了?
她面上颜色青青白白,方觉自己闹了好大一出笑话,咬着唇,不敢多言。
太后也没理会她,任她跪着,只拉着徐幼瑶,低声问:“只有这里么?可还写了什么别的地方?”
那语气里竟透着几分期待。
写手臂上被人看见已很丢人了,还能写在什么地方。
徐幼瑶脸皮通红,摇摇头,声如蚊呐:“没……没了。”
接着便听见太后叹了口气,叹得颇为失望。,,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m..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