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中秋(一)(1 / 1)

可不过须臾,寻皆允仿佛迫不及待从她身上汲取温暖,又吮着亲着少女纤长白皙的颈。

秦思思一度心平气静不往他处想,过滤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毕竟同床共枕那么久他一点儿那方面的兴趣没表现出来过,毕竟他这次真的冷的可怕......她暗念大悲咒盯着床帐发呆。

尾椎骨倏然传来冰凉的触感,秦思思猛地僵住,低喊出声:“......你、你,寻皆允!”

沿着少女纤瘦的脊背,少年冰凉的手一寸一寸往上摩挲。

“我冷。”他的声音恹恹的。

“......”秦思思微微叹了口气,蓦然想起他第一次森林缝隙发病的那次,便是冷成这样,只是这次没有蚀骨之痛没有意识不清......

等等,这不会是发病的前兆吧?!

秦思思心中陡然一慌,她也顾不得胡作非为的少年,双手捧起颈窝里的少年的脸——

一片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气息略略不稳。随着他略略沉重的呼吸,泪痣化成的蝴蝶颤翅在他的右眼睑下胡乱涌动着。

“阿允,你是不是......”她难以启齿,“你是不是开始痛了啊?”

鸦羽般漆黑浓密的睫毛微颤着掀起,少年缓缓睁开眼,眼尾微翘。

那双脆弱无辜的眸子便猝不及防地撞入秦思思的视线里,一下子撞入紊乱而纷杂的心波。

秦思思种在心里的那颗小嫩芽,在她拼命自我暗示下躲在角落里遏制着生长,这一刹那间草长莺飞,鸟雀窃语,疯狂滋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脑子里依旧理不清的冗杂,她抽了一下鼻子,尾调不知为何含了哭腔:“阿允,你别老吓我啊......”

寻皆允被她突然的微颤的哭腔吓到了,双目怔愣。

她真的好喜欢哭啊......寻皆允脑子昏昏沉沉地想。

“没有,不痛,你哭个什么?”语气里不耐染着焦急。

“你还凶我。”秦思思抽噎了下,“你都快死了,你还有力气凶我!”

寻皆允呼吸微窒,蓝色泛紫的凤蝶悄无声息地涌到了少年的耳廓之后。

她是从哪里得出他快死了的结论的。

“......”寻皆允恹恹然,忍住身体里的不适,无可奈何地拨开她的手,翻身将少女的哭嚎封缄于唇。

冷,牙关被强势顶开,口齿之间都是冰凉的交濡。

秦思思领略了一番小变态的简单粗暴之后,心理历程先是懵逼,心慌意乱,接着双颊无可救药地窘热,最后慢慢冷静了下来。

被动地接受了这个吻,还有点儿享受......毫无察觉地回应之后,秦思思心里咯噔一声,完球了。

眼皮子缓缓掀开,秦思思眨了眨眼,打量着少年一张冷白的脸,漂亮的桃花眼,以及呼吸交错间不断颤动乱涌的凤蝶。

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犯规啊。

完球了,完球了,自我攻略起来了,怎么办,她好像......喜欢上小变态了。

一直拒绝去深想的秦思思,在紫藤旧居里,她赌了一把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其实未尝不是在赌小变态在她心里的分量,悄无声息就变得这么重要了,再也无法否认。

他偏执地不准她逃离,所有的亲密接触都是病娇的占有欲,一直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但她还是混淆不清地喜欢上了。

唇角倏然一痛,秦思思抽回神来。

寻皆允撑起双臂,忍着昏沉发冷的四肢,深深看着少女湿漉漉的漆黑眸子,微肿的双唇仿佛染了一层蜜。

嗓音哑得不像话:“你是有多敷衍多不情愿,你在想谁?......竟也能走神?”

话罢,用大拇指狠狠蹭了蹭她的唇畔。

秦思思双目微茫,眼尾晕着醉人濡绯,呆呆看着他。

寻皆允自嘲一笑,抑着喘息又问:“你看我像死了的样子吗?”

秦思思迟缓的神经的运作起来,半晌,她摇了摇头,细声呐呐:“不像。”

温柔蛊惑着问:“还哭吗?”

“......”秦思思瘪了瘪嘴,“我没想哭的啊......”

寻皆允冷抽了口气,胸中被她这幅要哭不哭的神情惹得又烦又窒。

刚想说话,秦思思拍了拍身侧的床,掀开被子一角。

“没有发病就好,你快快睡过来,盖好被子,你身上好冷的......”

他古怪地看着她,乖乖钻进了被褥里,躺在她的身侧。

伸出手臂,再把她拽进了怀里。

衾被里的少女拱了拱,他以为她又要做出一些抗拒的小动作远离他的桎梏——

纤瘦的双臂自腰侧伸过来,环过他的后背,替他鼓气似的拍了拍,而后便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小声嘀咕了一句:“阿允,睡觉吧,睡着了就不觉得冷了。”

回洛阳的时间宽泛,寻亦许租了两辆马车,秦思思一辆,兄弟两一辆。

原本他是这么决定的,念及小姑娘有伤在身,宽敞舒服的给她好好躺着,小一点给他们两个男人。然而自家弟弟没事往姑娘马车里钻,同他解释说需要个人照顾。

他想了又想,两人虽说俨然亲密无间了,但一个男子照顾姑娘家,还是多有不便,于是找寻皆允谈了谈。

表明自己的看法之后,寻皆允表现得乖巧认同,听罢笑道:“兄长,思思迟早是我的,何必讲那么多虚礼。”

“到底还未成婚。”寻亦许顿了顿,“婚约也没......”

寻皆允轻飘飘应道:“那便成婚吧。”

寻亦许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自家弟弟对成婚的看法有些敷衍随便,根本不懂,这对于姑娘家是多么不尊敬。

语重心长又道:“你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这非同儿戏,不是胡乱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后半句“而是责任与爱。”这种老生常谈的酸话被生生截断。

“嗯,捆绑一起挺好的,起码她不会想着离开。”寻皆允垂眸,轻轻说了句。

而后便下了他的马车,又钻进了思妹的马车里。

车帘骤然掀开。

秦思思眼皮子抬也未抬,歪在榻上看着在扬州买的话本子,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寻皆允入榻,往上拢了拢薄毯,把秦思思露在外面的粉白的赤足盖了个严严实实。接着用手背试了试榻上小几上的另外几本话本子,百无聊赖翻了两页,放回去,抽走秦思思手里的话本子。

“看得如此入迷,很好看?”

秦思思瞅了他一眼,飞速挪开,掀了掀唇。

哎,自从知道内心真正的想法之后,寻皆允一出戏秦思思便如坐针毡,越来越无法正视他。捋清这一茬,又扯不清下一茬了。

喜欢又如何,她穿进这个书中世界做攻略任务的,有更多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等着她,在不在一起这个是最远的......她连小变态的心都看不透,就开始单方面的暗恋了,哎。

一旦喜欢上,秦思思在感情上只会更胆怯,小心翼翼,不敢和他对视,怕泄露心迹,也不敢确定那个人的心意。

寻皆允也注意到了,那天晚上拍床主动抱着他的姑娘,如今目光躲闪,刻意的疏离。

他自嘲笑了下:“不如同我讲讲?”

话罢,他枕着她盖着薄毯的腿,在拥挤的榻上侧躺下来。

秦思思的腿下意思瑟缩了下。

心理建设了半天,秦思思偷看了他一眼,没料想寻皆允一直打量着她的一言一行。

“不愿给我讲吗。”

“不是......”秦思思挠了挠颊,“阿允或许会觉得无聊。”

寻皆允从榻上又起来,凑过来,挨着车厢靠着,把秦思思的肩膀揽进了怀里。

“我还是冷。”

秦思思默了默,没吱声,他自从那晚上之后,便一直出奇的冷。她掀开薄毯,悄悄盖到了两人的腿上。

寻皆允看着,得寸进尺:“手也冷。”

然后抓着秦思思的手指把玩起来。

秦思思微微叹了口气,默默抽走自己的手。

“我给你讲,我给你讲。”

“我才看了个开头呢,这话本子讲,多年前一个青衫道士,和一个白衣女子结伴同行,四处降妖除魔,初来乍到扬州......”

寻皆允听了一会儿:“道士的原型是叶凌吧?”

秦思思瞳孔一亮:“你也这么觉得哦。”

“那这个白衣女子也不是杜撰的吧?许是也有原型的吧。”

寻皆允眸色微动,静了片刻,启唇:“是我母亲。”

“欸?什么?!”秦思思懵。

寻皆允讥笑:“我是不是没有与你讲过,叶凌是我的师傅,至于我的母亲,她是叶凌名义之上的师妹。”

寻皆允生母是叶凌师妹,原书里有这个设定吗?秦思思彻底迷糊了。

“我母亲实际上是乌蛮族人,这你大概猜到了。”

寻皆允低着嗓子,第一次提起她的生母。

秦思思不知道的是,寻皆允从未与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生母,包括那个生他养他却从不亲近他的相爷父亲。

“在我有意识起,族老便与我说,我生来便在乌蛮族,我是乌蛮人,可我父亲却不是族人,我问他父亲是谁他便沉默,让我回去问我的母亲......”

隔着断崖,乌蛮隐在一片毒瘴谷之后。

乌蛮族的居所也在山谷里,谷间多雾多雨,地面潮湿,拔地而起一座座吊脚竹楼。

七岁小童从族老家的竹楼跑出来,蹭蹭蹭爬上木楼梯,一踏进堂屋,正中的火塘熄着,烧焦一般的木头上沾着水,又是湿的。火塘上的吊锅也摔碎在地上。

小孩儿天生一副桃目薄唇,琥珀般的眼眸深而冷,绷着唇不笑的样子,阴郁而疏离。

他旋即跑到卧室里,竹席之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褥子上躺着一个孱弱的女人,一头雾蓝的微卷长发倾泻在枕头上。

他双手捂紧女人的手:“阿娘,冷吗?”

“阿允啊,回来了?”女人似乎刚睡醒,扬起一个倦怠的笑意。

小孩儿的唇线抿得直直的,“阿娘,我去把火塘上的火烧起来,你睡着暖和些......我本想晚饭煮点菇子鲜笋,阿娘喝点热汤,吊锅被摔坏了,待会儿我去找族老借。”

“他们......是不是又来闹事了?不如我跟他们走吧。”

女人微颤着手陡然抓紧他:“有我在一日,便不会让他们带你走,那里......是地狱。”

“叔叔们说,他们只是带我去试炼,或许会蕴出春珠来。”

“不可,阿允。”女人再次重复强调。

小孩儿乖巧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阿娘。”

“族老还护着我,我没事的,阿娘。”

寻皆允爬上床替阿娘捏好四个被角,生怕一点风透进来。

接着爬下床,从外面放炊具的地方拿起竹匾,和白日里去林子里割的鲜笋,小孩拖着东西拖进卧室里,拉了个小板凳过来在床前坐下,一边同母亲讲话,一边削笋子。

“阿娘,我父亲是谁?”

“你父亲是很好的人。”女人顿了顿,“你的名字便是他取的。”

“寻皆允,我知道。”

她在他耳边说过不下一百遍。

“他叫什么?”

“寻阔。”

“是何人?”

“......很惭愧,阿娘不太清楚。”

寻皆允削笋的动作一顿,轻轻嗤笑:“他定然很讨厌。”

女人叹了口气:“他若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阿允。”

“他从未想过来接你。”是个陈述句。

“他不知道而已,他也不清楚阿娘是何人,我们相处的时日很短......”女人陷入短暂的回忆,“阿允,我会想办法,让人接你出去的。”

“那你呢?”

女人撑着床沿坐起来,摸了摸她的头。

“阿娘......不行了......”

寻皆允从未想过,阿娘嘴里的不行,来得如此快。

翌日,是寻皆允的生辰。

他前去祭祀的角楼里,族老送给他一个纹银香囊,他第一反应是回家拿给阿娘看。

跑回自家的竹楼,还未走近,便传来长歌当哭,他的族人拜倒在自家竹楼,楼上楼下,里里外外,都是跪着哭泣的人。

“圣巫女死了......她还是死了......这定是上苍的惩罚,惩罚我族不敬神明,亵渎神灵之力......”

七岁的小孩儿似懂非懂,他从小打到听得最多的,便是族人对母亲的哀怨失望又敬仰,对他的不屑与欺辱。

乌蛮族自诩是最接近神灵的古老种族,圣巫女便是上苍选定的天赐之女,她们百年难遇,圣洁而美丽,是永葆族落昌盛不衰存在。

而他,是亵渎了神灵之力的野种。

他不懂为什么,也没人同他解释,都不屑于与他讲话。

族老也从不提及母亲身份的事。

寻皆允呆呆看着竹楼,忽而不知哪家竹楼里丢了一个鸡蛋。视线骤然模糊,粘稠的蛋液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各家竹楼上的人陆陆续续嚣张起来,破碎的鸡蛋与菜叶飞溅,滑稽地挂在他身上。

“阿娘......死了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狠狠抹掉眼睛上的蛋液,踉踉跄跄跑上了自家的竹楼。

木楼梯跪拜的族人都站了起来,堵着不让小孩上去,戳戳点点小孩的肩膀。

“你还有脸上来?你母亲为何病弱至死你没有自知之明?你这个晦气的扫把星!”

小孩儿的眉眼一寸一寸暗下来,一片阴鸷斗狠,像只露出尖利爪牙的小兽。

“滚。”

“这是我家,都给我滚!”

话未落,在楼梯口和一群人扭打成一团。

族老赶到,小孩儿打红了眼,身上挂着彩,同他打的人也不大好看。

他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拎起小孩儿的后领,浑厚的嗓音悲恸微颤:“圣巫女既已逝,让她安息吧,让阿允看阿娘最后一眼,都走吧。”

上楼,走进卧室,把小孩儿丢到床上。

寻皆允看着床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女人,闭着眼,没有了呼吸。

他双目空洞,揉了揉干涸涩然的眼窝,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阿娘,今日是我生辰啊......”

床上的人再无回应。

待他冷静爬下床时,族老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他。

“想必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生辰礼物吧。”

小孩儿的唇角倔执,眸色阴郁,讥诮道:“什么生辰礼物,这种玩意,称之为遗物更为准确吧。”

族老叹了口气,抓起小孩儿的手,将银戒轻轻放在他的手心。

“这是你母亲的法器。”

“别讲了!”

秦思思骤然打断。

寻皆允的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笑意,他讲这些时,自始至终笑着。

他讥诮出声:“听不下去了?”

秦思思从榻上一骨碌爬起来,坐直身体,一脸认真道:“阿允,相府人人都真心待你。”

不知说什么,胸口震颤,便没头没尾劝慰这么一句。

“是么?”

寻皆允抚上秦思思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相府的水深火热,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喃喃:“如果是如今的你,确实不知道呢。”

颊边一片冰凉,心中一慌,秦思思心虚地收了视线。

“我在父亲眼里可有可无,不得不接回家的私生子而已。”

“他大抵是厌恶我的,从不肯亲近我半分。”

“至于他如今的正房崔氏,我的好继母......”他顿了顿,“还有我的好妹妹,覃思思,当然是个最蠢的。”

秦思思的汗毛倒数,后背沁出冷汗。

看她的喜欢来的多么糟糕啊,原主还陷害过小变态。他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是否原主有推波助澜加一份力呢?

有点儿难受,也不知道难受小变态的境遇,还是难受自己不得不隐藏下去的喜欢。

“嫂嫂没来之前,兄长常年在外;嫂嫂嫁过来之后,有人记得我,这个家才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寻皆允眸色微动,观察着怀中少女的神色。

她咬了咬下唇,蓦然抓住了他的手,暖和的温度一寸一寸熨烫着胸口。

“我、我......我很胆小,我也怕死,从前我做了什么,都是我自不量力,想不明白。”

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我如今想明白了,我惜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都想明白了,而且相府于我来讲,如今......只有你是最重要的人。”

“我在这里一日......”她在这个世界一日,秦思思稍顿片刻,“我便陪着你。”

寻皆允听罢,眉梢轻挑,缓缓笑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拇指指腹抚摸着她的下唇,低声喃喃:“别咬。”

秦思思愣住,呼吸一屏。

“思思要说到做到。”少年一字一顿,嗓音轻柔缱绻。

“......啊,你在洗澡啊,那我回避下。”秦思思瞬间明白过来。

他对秦思思讲:“你去漱口洗澡。”

秦思思唯一争取成功只有单独洗澡,热水是叫到二号房的。寻皆允也君子之言没有再擅自闯进过来,

寻皆允把少女拽进怀里抱着,还是觉得冷。

合上手帐本,再藏进包袱里,秦思思去屏风之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好衣服之后,再次回到一号房,甫一推开门,床上随便放着寻皆允的鸦青色衣袍。欸,人呢?

环顾房间一圈,目光停在同样格局的屏风之后,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浴桶里坐着个人的剪影。

“不行,阿允,我去叫个大夫来看看。”

秦思思一边嘀咕着一边爬起床。

吃喝睡久了,秦思思那点儿害臊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话未落,少年的头颅蹭上她的颈窝,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不奇怪,你若心疼我,便乖乖抱着我。”

什么嘛,秦思思颊微烫,乖乖躺着不动了。

浴桶的影子似乎动了下,寻皆允嗓音低沉:“就在客房里呆着。”

“唔,行吧。”

“不是,你刚洗完澡?”秦思思含糊嘀咕。

少年嗓音喑沉:“嗯。”

“洗完澡不应该正暖和吗?为何如此冷呀你?”秦思思凑过去,不由探手触了触他的额。“嘶,你体温好低啊,比以往还低,低得可怕。”

她把床上寻皆允的衣服放到了圆凳上,瘫回了床上,瘫着,瘫着,或许太过惬意,秦思思打起盹儿来。

裹挟着凉意的水汽扑面而来,仿佛挨到一个大冰块,秦思思霎时被冻醒。

旋即被寻皆允摁回了怀里。

他闭着眼,嗓音微哑:“回来。”

秦思思眉心微蹙,腮帮子微鼓:“你这太奇怪了!”

她点点头,脱了薄袄在梨木衣架上晾着,便往隔壁二号房去,已有小儿陆陆续续提着木水桶进进出出,往屏风后的浴桶里倒热水。浴桶里热气腾腾,水很快上满了,最后的小二关了门。

秦思思赶紧扒开二号房的衣柜,从包袱里找了一套感觉的衣裳出来,接着取出手帐本,摊开,在桌上讲扬州的事快笔记了个大概。

出了趟门衣衫微湿,之后,寻皆允怕秦思思感了伤寒使伤势加重,叫了热水沐浴。

回到来福客栈,秦思思撺掇寻皆允啃了个热乎乎的烧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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