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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是众所周知的强。

最接近本源的分支,天赋异凛的战斗意识,不畏疼、不怕苦,对自己尤其狠,拼命地锻炼着——她的张扬,全部是由汗水铸就的。

无数个日夜的锤炼,塑造了她的骄傲。

按照规则,人类给予她信仰,她庇护人类不受灾厄的侵扰,并将火源撒满了大地,让人们得以烹制熟食。

直到她的领域出现了一个极其蛮横、她根本刚不过的灾厄。

灾厄与神是天敌。

它们智力低下,凭借着直觉做事,却总能选中正确的路线:敢在火神的领土肆虐的,皆是高等级的灾厄。

神代初期,世界刚摆脱混沌,各个规则都处于待完善的状态,bug十分多,偶尔会诞生破坏力超标的奇怪生物。于是规则自动塑造了一个bug处理员:战神。

根据丰成礼的指挥,无藏赶到了交战区。

他的刀,等同于他的半身,可以随着他的意愿调整长短、锋利度,有一定的灵智,方便他携带或战斗。

彼时,雀以惜被灾厄踩断了肋骨,艰难地操纵着焰火,焚烧着怪物的皮肉——厚重的脚掌一下又一下地砸击她的身躯,砸得大地凹出一个巨坑。

她浑身浴血,火却烧得更烈。

这片荒山被她的火萦绕,似磅礴的晚霞,染红了天际的云,抹去了清透的湛蓝。

即使是死,她也要拉这头怪物陪葬——

燃烧灵魂的话,能彻底激发神力。

在她自爆的前一秒,乌黑的剑刃如切豆腐一般,轻松地斩下了灾厄的前腿。有人抱着她跳离飞扬的尘埃,防止她因躲闪不及而被断肢砸伤。

……

她尚未看清“恩人”的五官,来者便握着刀柄,冲至灾厄附近,猛地把异兽踹了出去。

——这是单方面吊打。

庞大得堪比高山的巨兽,跟面包似的,被人踹来踹去、搓扁揉圆,最后在破风的刀光下四分五裂,“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

这片区域下了会儿血雨。

雀以惜捂着伤口,缓缓坐起身,一眨不眨地盯着神代的守护者:发如墨、眸似星,他的模样极为俊朗,五官之间蕴含着身为杀戮机器的冷硬,气息混杂了血腥味,不好闻,还吓人。

男人拎着滴血的刀,望向她。

“战神?”雀以惜问。

无藏收刀入鞘,立于断肢残骸中,踩着淅淅沥沥的血,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他越过她,向远方走去。

……

她对战神不是爱,是憧憬。

一直被奉为强者的火神,遇见了想要追随的人。她如臣子,全身心地忠于自己的王——这不是爱欲,是特别纯粹的信仰。

世人皆有信仰,她为何不能有?

她跟着无藏处理危害神代的bug,维护世间的安稳,早已习惯当无藏的左右手。

男人没有意气风发,鲜少做些快意江湖的事,每天不是在去战场的路上,就是在提升自己。受无藏的影响,雀以惜也加强了锻炼……所以,当神格破碎,她没有被反噬。

掌控了本源的无藏倒是伤得极重。

神代陨落那天,她作为幸存者之一,陪无藏行走于尸山血海里。向来冷硬如刀,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明带着一身的伤,步履从平稳转化成蹒跚。

男人侧头看她,褐色的瞳孔内满是茫然。

“……为什么?”

无藏的眼眶通红,嗓音低哑,透着湿润的泪意。他像是失去航向的船只,停泊在汪洋大海中。

雀以惜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王”怀着悲怆,颤抖着半跪下来,抚摸大滩大滩的血,无助地环顾四周:“……为什么?”

那是战神唯一一次泣不成声。

……

是啊。为什么?

雀以惜至今仍无法释怀。

神明分两种。一种类似于深林,继承长辈的神格与法则——拥有这两样物品前,深林只能算“妖怪”。

另一种,是诞生自法则本身。

火神是后者。

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追随无藏前,她一心想变强,追随无藏后,她视无藏的意愿为一切……少女其实不在乎神代的陨落,不在乎被世界遗弃。

她只在乎无藏的眼泪。

——那是她的王。

战无不胜、坚不可摧、力拔山河……她一次次地见证了无藏的强大,一次次地加深了内心的憧憬,一次次地梦想着成为他的模样。

然而……

原来“王”亦会哭泣啊。

她望着无藏的背影,望着国破家亡的景象,望着绚烂依旧的夕阳,隐约意识到:所有的事物,都将不复往日。

……包括,她所憧憬着的英雄。

……

“再买点做甜品的材料?”无藏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监督者喜欢吃。今天的菜比较多,顺便做些甜品吧。”

雀以惜回过神,笑着应道:“好。”

人类和神,都是矛盾的。

他们明明商量过谋杀监督者的办法,甚至真的在少年的右手上划了一刀,确认了计划的可行性,却也能为鹤容烹制甜品,记下他的喜好,耐心投喂他。

……有点好笑。

火神弯了弯眸子,神情活泼。

她的长辫子因她轻快的步伐而晃动,撩拨着气流。少女看着往手推车里装食材的无藏,轻声问:“你会后悔吗?”

“成为小鹤容的敌人,你会后悔吗?”

无藏瞥了她一眼。

男人的瞳孔内无波无澜,平静得像是洞穴里的深潭,吹不进风,灌不进水,不受外物的干扰。

“不会。”他回答。

“除了没守住神代,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后悔。”

雀以惜点头:“明白了。”

——清醒地沉沦着。

他是,她亦是。

……

信使下楼时,手里拿着个本子。他径直走到长鸣身侧,摊开自己的日记本,指尖划过几行文字。

神力倾泻,书页上立起虚影。

——“不再等等吗?”

“等什么?”

“一个能让你的世界五彩缤纷的人。”

……

虚影上的两人在交谈。待放完这一小段记忆,信使合上书本,坐在女孩前方。他微眯起眼,笑了笑:“你等到了,不是吗?”

长鸣回视他。

已经不会再定期忘记一切的小妖怪耷拉着睫毛,慢吞吞地放下笔,把一看就充满童心的精美本子推给信使。

“可以帮我塑造出影像吗?”她问。

信使:……

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张口时,神明的目光扫过纸页,被通篇的“小鹤容”震惊了几秒,便下意识地应了声“可以”。

实不相瞒,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信使摸了摸书本。

本子自动翻开,黑漆漆的文字飘起,转化成一个个音画俱全的影像,播放于虚空中。

疏宜年默默地放下了茶杯。

在浏览这些片段前,信使与监督者的关系不算亲近。减去吃饭、接受治疗的时间,他基本是宅在房间里,沉迷网上冲浪。

况且,指望一个毒舌傲娇主动向死敌搭话,不如指望母猪学爬树。

鹤容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

信使沉默地看着,内心发生了激烈冲突:这是世界派来的人。虽然各方面都完美戳我萌点,但不可以屈服!

温柔面瘫,三无美人,懵懂纯净……

神明抿紧了唇瓣,一脸严肃:完了。笑起来更好看诶,明明我比较爱三无属性——等等,我是不会认输的!这是死敌!

“信使。”长鸣不清楚他的挣扎,唤了他一声。

少年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影像上挪开,再故作厌烦地咳了咳,拉了下兜帽,生怕自己的真实心绪暴露。

擅长辨认情感的长鸣:……

明明看得那么快乐。

擅长察言观色的水神:……

信使的演技果然好烂。

当然,不论是妖怪,还是疏宜年,皆是体贴的人。他们没点破信使的伪装,勉强护住了少年的面子。

“信使,我想问你一件事。”

长鸣的语调分外认真,硬生生地压掉了声线的软糯,显出了属于年长者的成熟:“如果小鹤容身陷险境,你会救他吗?”

女孩怕植物神攻击鹤容。

……不。不止植物神。战神跟火神,竟然对小鹤容有杀意——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应该是在谋划什么。

等我成为灯油,小鹤容怎么办……

长鸣忧心忡忡。

疏宜年肯定站监督者。黎明神的情绪无法探查,他宛如死水,一触及他的灵魂,便只有无尽的、绵长的黑暗。

小妖怪必须确认信使的立场。

嘉纳回来后,她亦会替鹤容考验嘉纳。

……身陷险境?

信使诧异:有一说一,以鹤容不经意间展露的战斗天赋。就算我死了,也轮不到他身陷险境啊。

这问题就离谱。

把分辨力提到最强的长鸣:……

“你会救他吗?”小妖怪重复。

见她如此严肃,信使终于肯正经思索。

“会救。”少年收敛起不着调的废宅气息,红眸似血,流露出些许的复杂,“我承认,我一直介意他的身份。可他帮我解决了反噬,如果他遇险,我一定救他。”

——“咔擦。”

雀以惜推门而入,刚好听到了信使的这一番话。少女挑眉,笑吟吟地歪了歪头,声线清朗:“你们聊什么呢?”

长鸣:……

小妖怪合上本子,关掉影像。

她低着头,紧紧地捏着书的侧面,指尖泛白,面色惊惶,令信使察觉到了一丝怪异:难道火神想害监督者……?

“没什么。”疏宜年起身,吸引了注意力。

雀以惜和无藏都提着一堆东西,身上全是雪。融化的部分打湿了两人的头发、衣衫,使他们多了点落魄。

疏宜年顺势吸纳掉雪水:“小心感冒。”

无藏盯了他一会儿,提着包装袋进了厨房。雀以惜颇为欢快地道了声谢,便上楼换衣服了:水神能处理雪,处理不掉污渍。

身为精致少女,她得保持仪容完美。

就、就这么过关了?

长鸣不敢置信。他们这么大咧咧地站队,两位“敌人”竟然没有产生一丁点的杀意,皆心如止水,甚至……

火神还有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妖怪凌乱了半晌。

她努力分析:数百年前,信使便会为了一个弱小的妖怪,硬刚植物神。数百年后,信使亦会报答“世界的走狗”——战神早就料到他的选择了吧。

我与水神的倾向明显极了。

……怪不得没反应。

至于毫无杀意……战神的计划,应该只针对监督者,针对世界。驿站里的同族们,不在他的攻击范围里。

——长鸣恢复了镇定。

她拿起饰品,随着换完衣服的火神装点驿站,细细地探究着少女的心绪,希望能再获取一些信息。

信使和水神同样开始打扮大厅。

雀以惜挂完“欢迎回来”的横幅,看着由小监督亲自写的这几个大字,蓦地勾起嘴角,语气温柔:“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又没人逼你不过。”信使怼道。

雀以惜:……

少女的笑容瞬间变得灿烂,透着阴森森的威胁。她的指尖燃起焰火,反问道:“死鸟,你说什么?”

信使:……

草。武力值高了不起是不是?

——认怂就认怂!

“别破坏欢迎会。”他提醒,“监督者很期待的。你要是把会场烧了,你猜他会不会露出‘快要哭了’的表情?”

火神:……

少女乖乖地挥散了火焰。

……何必呢。

试探完毕的信使确认了两个猜测:火神和战神会对监督者不利。2两个未来的加害者,都喜爱着鹤容,愿意为了他而让步。

所以,伤害鹤容的原因,是无法让步的。

……与神代有关?

信使不禁叹息:一笔烂账。

许久前,电子产品并不发达,人们的交流依赖于书信。他将神明们设置为了“特别关注”,当战神写下诀别信的第一个字的刹那,他就发现了。

无藏在写,他一字一字地“看”。

他了解,战神存在的全部意义,便是“守护神代”。有了神代的经验,人代没什么**ug,运行得非常流畅。

这个时代确实很好,只是不属于神。

少年读完了无藏的信,决定不做任何阻拦。他下了楼,坐在大厅内,陪着空壳般的长鸣发呆。

所幸,他没等来战神的死讯。

无藏的颈部多了个繁杂的图案。他仔细端详过,图案下的,是一条丑陋而狰狞的疤痕,足以窥见伤口的惨状。

……

刀剑相向的话,他会帮监督者。

不是因为监督者符合他的萌点,不是因为反噬被解决的恩情,是为了这世界不生灵涂炭——人该往前走。

眷恋于旧时代,不惜毁掉已拥有的宝物……

真的值得吗?无藏。

……

黎明神,植物神陆续下楼。最令众神惊讶的是:神秘的调酒师人偶回来了。

人偶一如既往地霸占了吧台,却没制作饮品。他倚着酒架,捧着本闲杂的读物,半阖下眼眸,眉宇间写满了倦怠。

比起看书,他更像是打瞌睡。

“真的是大团圆?”雀以惜忍不住笑,“人偶来得真巧,正好赶上我们聚会……或许今天是个适合归巢的好日子。”

……归巢。

无藏垂着脑袋,没吭声。

说完就后悔的火神自知用了不该提的词,埋头挑选零食。长鸣坐于她旁边,一边啃鹤容储存的冰淇淋,一边监控着她的情绪。

植物神和信使隔着过道,各占一张桌子。

……

丰成礼随意地瞄了一圈,忽然回忆起什么,猛地愣住。他抬起酒杯,一言不发地抿了一口。

——“叮铃。”

铃铛晃动,发出脆响。

鹤容领着嘉纳踏入室内。

室外的冷空气趁机钻进来,刮得黎明神手抖。男人稳住心神,抑制不住地扯起唇角,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预见的居然是今天这一幕。

位于黎明,导向晨曦——

滑稽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卷第一章!

ps:没能日万对不起呜呜呜

吃完感冒药想睡一觉,寻思睡醒还能写,结果……一觉醒来,天为什么黑了【痛哭出声

为了补偿大家,之后的一个星期,每天日更5000-6000字!

这是我在不影响质量的情况下的更新极限了

再多...我会无意识灌水【x

第二卷【关于真相】正式启动ww,,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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