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吧!”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沙洁罗循声望去,只见李巍一身黑袍站在不远处的竹林中。她疑惑着,回过头望了望刚才锯竹的李巍,但已经消失不见。
“那是以前的我!”李巍叹道。
沙洁罗莞尔一笑,轻轻梳开因风而吹在脸前的几丝头发,道:“你心中隐藏着的东西就是这些吗?”
清风鼓舞,竹林枝条摇曳起伏,沙洁罗刚刚才挽起的头发又被风吹散了,像竹叶般漂浮着。
竹叶声沙沙密集想起,李巍徐徐抬起头来,脸上浮现一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所有力气的微笑,凝视着沙洁罗,淡淡道:“对,这些就是我心里隐藏着的东西。或许根本没有人能想得到,我沉重到压抑的xing格中居然会有这种写意。这也许就是我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绝望的原因吧~”
沙洁罗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来自李巍身上单纯的沉重,感觉自己是在绝望之中从心中涌起一丝乐观,说不清是欢喜,还是疲倦时笼罩在脑袋上的那种头疼疲倦。看着他,越看越久,她顿觉心中绞痛,想要呐喊,却心中涌起一丝无力,发不出声音,胸腔闷得难受,瞪大了眼睛,被阳光刺得难受,眼眶中溢出泪水。用尽全身力气,闭上了眼睛,声音脱口而出:“啊嗨~”
沙洁罗身体一震,自己口中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说出来时确实不成话。
李巍好笑地看着她,竖起双手,任由竹叶从指尖穿过。
白ri当空,阳光从竹叶交错的缝隙中斑驳照下。在风的吹动下,地上的斑驳不断变化,罩在两人身上的阳光则混乱了眼前的景se。
沙洁罗裙袂飘飘,手腕往内一转,低下脑袋,如黄莺般啼笑道:“这里风景美丽,阳光明媚,还有很多小动物,和你的身上的气质倒是绝配。”
李巍眉头展开,弹指微笑,“呼”地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充满灵气的眸子,仿佛在笑一般,道:“的确啊~最喜欢小动物的人应该是你们女xing。但小孩子事情谁都对小动物有着很多好感。但长大后,多少人忘了?甚至大多更关心自己了。都说和老人家说话就像如沐chun风,但和我呢?很多人但我傻子吧~”弯着身子,在这枯肖瘦弱的身体中,说沉稳吧那显得有着一丝狂妄,说幼稚吧那显得过于沧桑。
午后地阳光从碧翠的竹林间筛漏而下,他的轮廓上的线条,仿佛镶上一层金边。阳光很热,使得他的视线模糊,不敢抬起头来看,低着头凝视脚下,突然忘却了身外事物,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外公所种植的竹林中锯竹修琴的ri子。
李巍淡淡道:“洁罗,印度的竹子很多吗?”
沙洁罗道:“很多很多,而且每年都会种植很多竹子。”
李巍走到竹林深处,在遍地的竹叶上坐了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竹叶,泥沙自指尖滑出,带着竹叶穿过指缝,泥沙落到衣服上,好似一幅画。
沙洁罗淡淡一笑,心道:“他果然和竹子一样,也许这是从小在这种环境中生活的原因吧。”当下牵起裙裾,莲步漫行,缓缓走上前去,待到李巍身旁,从两边提起裙裾,绷紧,凸显出臀部完美的曲线,蹲在地上。慢慢散开裙边,如一把雨伞摆在地上,膝盖则将布料拱起。抱起双臂,将头埋下,趴在上面。
光影斑驳,阳光暖热,将沙洁罗一身白se显得更加明亮。
李巍淡淡一笑,对天一掌拍去,只见竹枝上浮,交织在一起,而洒落的光影渐渐疏松。清风自动,空气中有着阳光的芬芳和竹叶的清香。李巍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在山涧崖上的崖灰石头了吧~”
“嗯~”沙洁罗应声哼着,笑望着李巍。
“竹子的多寡有很多关系。大多崇尚学问和雅致的人或xing格幽静的人种植竹树一般都种植得很少。若是竹林连片种植,要么是纯朴的百姓,要么就是为了利益。”李巍淡淡笑着,“那一大块崖灰石所产崖灰稀少无比,所以对于湿润的竹溪旁的竹子,一年顶多孕育半斤竹荪。而天竺,种植这么多竹子,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人口太多或者贫穷。”
“可是,在竹林连片出现的时候,会很容易出现传统文化,甚至在竹林这种诡异寂静的气息中会产生思想。但若是思想成为学派,形成一个大的势力,甚至系统分明,必定会抑制传统文化。但一种敬畏形成一种虔诚的话,必定导致纯朴的人群受到压迫和迫害。”
沙洁罗疑惑地看着李巍,她不明白李巍究竟要干什么,但她知道李巍对她绝对没有什么歧视。
李巍缓了缓,续道:“在东方,往往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得到尊重。而一个社会需要平衡,需要的是重典和类似于思想的绝对崇高地位。但这种思想只能针对上位者,否则就是一种失败。从竹子都可以看出一个区域的成败,但从文字和思想上却不能说出谁是谁非。”
清风流动,竹叶摩擦,沙沙响着。沙洁罗偷偷瞥看着李巍,在那里沉思,说话,微笑……她的心中突然一顿,她早已经看出李巍不喜欢谎言的xing格,但自己却总不能在他面前表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甚至有时不能自己。她感觉自己和他之间仿佛有着一层淡淡的隔膜,这层隔膜却又是他保护着她。
“好了!”李巍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伸手向沙洁罗。沙洁罗会心一笑哦,伸出小手,让他握住。
李巍道:“没想到这金陵的戾气之渊竟然能模拟出这么真实的幻境。接下来,我们面临的则是生死考验了。”担心地看向沙洁罗。
沙洁罗点头道:“我只想拉近你我之间的距离,所以我不怕!”
李巍心底忽然泛起汹涌的柔情,喉咙中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似的,笑了笑,伸手将她脸颊旁的头发掠到一旁。
两人走出竹林,来到那崖灰崖上。赤se崖灰石上的幽兰芬芳,随风起伏飘摇。
李巍走了过去,将兰草丛分开,从中拔出一株兰草。将兰草根上的泥土细心除尽,淡然一笑,从兰叶后揪出一只小小的蜗牛。对沙洁罗笑道:“见过蜗牛没有?在兰花从中蜗牛最多了。”指着兰花根上的白se根瘤,笑道:“小时候我总以为这可以吃,但吃了之后只是有点甜,并没有什么好的味道。但后来渐渐长大,也体会了为何说兰为君子的原因了。它根瘤的汁水比那甘蔗还淡上一分,但甘甜的滋味却比甘蔗更具一分清香。”
沙洁罗好笑道:“你呀~小时候就弄这些东西,难怪你能保持这种心态了。不过,想一想,倒也令人向往,不禁心迷身醉。”
李巍心情大佳,闻言举步。两人闲着游丝,来临水边。
李巍看着溪水,眼神一黯,半蹲身子,飞了过去。沙洁罗笑了笑,在地上提足,如谝鸿轻点,俄顷飞了过来。两人左弯右曲,通过松林,草丛,经过一个乱石堆后,来到一座坟包前。
坟两侧栽种的茶树或延伸到松林中,或依靠在坟包上。茶树浓绿se的叶子尖端上长满了褐绿se的茶果,茶果上则是白绿se的毛。
沙洁罗瞳孔一缩,心想茶树本应该种植在阳光充足的地方,怎么会种植在坟墓旁呢,为何会在这松林之中这种yin暗的环境下呢?她微微沉吟,跟在李巍背后。
坟左方不远处有几块石头镶嵌在坑洼烂泥之中,明显是一条小路,沙洁罗顺着石头望去,只见一条小溪蜿蜒而过。
李巍踩在一块石头上,蹲下,低声叹了叹,脸上露出痛苦之se,双目中更是一片悲伤。
沙洁罗并没有继续跟着李巍,只是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情意和微微的黯然。
李巍此时已经走了过来,手中捧着水,到坟墓前,跪了下来,将水洒在坟前。然后站起身来,淡淡一笑。
沙洁罗走上前去,不解道:“李巍,这座坟看样子应该很久了,但为什么这座坟墓没有墓碑呢?”
李巍转身道:“墓碑,在先秦前本为木桩,是帮助死者棺木入土的固定点。后来变成了书写死者功名以及一生的铭文,到之后变为了石碑。但墓碑在死者入土三年之后才会树立。而自古的帝王将相却是提前立碑,或许是担心他们的功绩无法被后人所记吧~”肩膀微微一垮,叹息着,叹息中带着一丝无力和绝望。
沙洁罗白衣素裙,散发长娥,在这yin沉的环境中显得非常触目。但此时它的脸se却是十分苍白,心中矛盾不已:“女人大多想了解男人的事情,但大多只是因此而误入歧途。我想取悦他。但他的经历和在经历中养成的深沉让我心中也不免产生胆怯。”
李巍看着低着头的沙洁罗,微微一笑,淡淡道:“洁罗,你的大多数我懂甚至就连不了解的我也能猜出来。但我的大多你不懂,你也不可能懂。我也曾经试图去让她们了解我,但最终……”顿了顿,续道:“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更重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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