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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灯塔,前五层是字谜,后面三层则是对子,据说其中一个还是知县出的对子,至于最后一层,宋掌柜特意买了个关子并没有说。不过贺泽想来,约莫就是诗词歌赋一类的。为了配得上这盏灯魁,如此设题可算煞费苦心。

要知道,这儿不过一个小镇而已,识字已是难得。

“阿兄,你有把握吗?”

“没有。”贺泽坦诚摇头。就算他把原身学过的字都认全了,现在也不过一个半文盲而已,唯一能倚靠的大概就是那算得上遥远的记忆,且大多数还是模糊不清的。

所幸前三道灯谜并不难,算是基础题?都是往年灯会出现过的,三十多个人只刷下去了一个人。贺泽翻翻原身记忆,也答得容易。

伙计举着长杆打了打第四层的大红灯笼,一张对折的白纸掉了下来。望望台下意气满满的众人,打开白纸,宋掌柜脸上笑开了,“这第四个灯谜,还请大家听好了,‘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打一个字。同样,等我手上这半柱香烧完,时间也就到了。”

宋掌柜扬了扬手中已经点燃的香,说是半柱,实际大概只有一炷香的三分之一左右。香雾袅袅下,不少参赛者都露出了为难的脸色。

“知道吗?”贺泽转头询问两人,贺安和林煜相继摇头。

“巧了,我也不知道。一题没答上来咱们就要出局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默默念了一遍谜题,贺泽凝神了好一会儿,方才捡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形,又画了一个方形,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纸面,留下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墨点。

等到大半张纸都被墨点覆盖,他在“圆”里写下一个“暖”字,又在“方”里写下一个“凉”字,圆形的暖和的东西,写下来是方的……

“我知道了。”

“什么什么?”贺安激动起来。

“太阳,”贺泽指了指天空,“也就是‘日’字。”

没错,这个世界的“日”也是方形。贺泽将白纸翻了个面端端正正地写了下来,“看。”

“阿兄写得真好。”即便看不懂,然而字的魅力实在太大。一旁的林煜眼里流露出来的也尽是赞叹和敬畏。

贺泽皱了皱眉,他上次买了两套笔墨纸砚还有孩童启蒙之类的书,便是想着找个时间教他们俩认字,只是一直没提上日程来,看来今晚回去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至于等贺安和林煜识字之后再来看他这狗爬字是不是还能夸得出来……咳咳,也许,大概,有可能吧。

正当他想着此事的时候,香也燃尽了。当听到宋掌柜念出正确答案之时,贺安乐得直跳。

这一局刷下去了五个人,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现在我这手上是最后一个字谜了,难度嘛……鄙人也不知道。诸位注意听题‘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一首浅白的五言绝句,也是让大家猜一个字,半柱香,抓紧时间呐!哈哈!”

宋掌柜笑得亲切,参赛众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皱上了眉。如果第四局谜题是因为“新”难而倒了一票人,这第五个字谜便在“新”的基础上还加了一个“奇”字,这个一加一却是远远大于二。

灯魁果然不是这么好赢的!

贺泽三人敲桌子的敲桌子,咬手指头的咬手指头,神游天外的神游天外,最后面面相觑,俱都想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阿兄,不是吧,这才第五局呢!”贺安语气颓丧,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三个黯然离场的样子。

“别着急,这不是没到时间吗?香才烧了一半!”

“对,得有信心!兴许你阿兄我说完这句话,你就把谜底想出来了也说不定?”

“阿兄!”

贺安一脸气恼,贺泽笑着摇了摇头。

“想不出来就算了,不过贺泽,方才谜题的第三句是春花什么怎么念的?”林煜突然问道。

“嗯?”

“再给我念一遍,绝句是诗吗?我好像听徐叔提过。山、水、花、鸟,和那盏马骑灯上画的倒挺像!”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嗯,确实像,就是少了个美……”

“等一下,等等!”贺安突然抬起了手,声音满含激动,“阿兄,不是像!就是!”

“就是什么?”

“画!不是像,就是,这个字谜,答案就是‘画”,对不对!只有画上的死物才能山有色水无声,春去花在,人来鸟不惊,对不对?!”

一个“画”字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贺泽拍了拍贺安的肩膀,“你看阿兄刚才说得准吧,你比阿兄聪明多了!”

“猜对了?”林煜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嗯,**不离十。”

果不其然,时间过尽,他们成功通过了第五局。这一局刷下了十六个人,简直丧心病狂。

轮到后面三层的对子环节时,宋掌柜亲自请了两人上台,是镇上有名的两个秀才,一人在不惑之年,另一个已是花甲老者,还曾给贺泽所在的书院上过课。

当宋掌柜念出第六层的上联“天上人间灯吐艳”时,贺泽随意对出了下联“美景良宵人团圆”,竟也顺利过了。

贺安喜不自胜。

第七层难度再次加大,题目是个回文联“处处红花红处处”,许是红花绿树太过顺口,贺泽挥笔写下了“重重绿树绿重重”,对得也算工整,不出意料地成功进入下一轮。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此题结束的时候,此时台下围坐的参赛者已不足十余人,紧张的气氛在人群中发酵。

“七轮过去,此时我手中拿的便是第八层的压轴题,此题乃是我们琼川县的父母官周大人亲自出的题,大人是同进士出身,才高八斗,此番你们可得尽力了!还请听上联“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足,咩咩咩”,诸位请对下联!”

说完,台下安静下来,宋掌柜不紧不慢地点香。

“羊……”贺安咬了咬手指头,“阿兄,他写的羊,咱写猪成吗?”

“猪是怎么叫的?”

“哼哼哼哼……”贺安以舌抵喉认真学了学。

“咳,叫得不错。”贺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傻!你阿兄这是又欺负你呢!”林煜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贺安脑袋,又转头“教训”贺泽,“可真行你,有你这样做阿兄的吗!”

“是是是,是在下错了……说正经的,猪应该不行,上联里最后一句三个字‘咩咩咩’,不仅是象声词,最关键的是它还能拆出一个‘羊’字来,要想对得稳妥,咱得面面俱到。”

不仅要找出一个叫声为象声词的动物,且这个象声词还要在这个世界写法中能拆出动物本身,想好这些才能开始对这个对子。

“羊是上联,猪不行,狗,狗也不行,鸡……”这个世界“唧”的写法倒是能拆出“鸡”字来,但是只有小鸡才会“唧唧”叫,大了便是“咯咯”,对这个也不是十分安全。

一路走到这一步,贺泽好胜心起,已然竭尽全力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香炉里的香越来越矮。

这是倒数第二关,过了这一关距离灯魁便只有一步之遥,然而这只是其次。某大多参赛者,这一关比赢得灯魁更加重要。

他们都是读书人,终身所求唯有功名官位。刚才宋掌柜便说了,这一题乃是县令大人亲自出的,若是能对出一个上佳的好句,在周大人面前露个脸,县试府试时能得他指点一二,那可不是区区一盏灯能比得上的。

是以不止贺泽,台下还剩下的寥寥几个参赛者个个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眼看着香马上就要燃尽,贺泽依然没有下笔。贺安看他一眼,“阿兄?”

贺泽愣了许久,然后回过头定定看他。

“林哥,阿兄他……”

“嘘……我们慢慢等他想。”林煜伸手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安,猫是怎么叫的?”过了一会儿,贺泽突然笑开。

“喵?”

贺泽笑得愈加开怀,“之前你问我有把握没有,现在阿兄告诉你,已经有五分了,至于另外五分,就看最后一轮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说完他也不待贺安回答,缓缓拿起了笔来。刚刚放笔的那一刻,香炉里最后一段燃过的香柱灰烬猝然倒了,只余一点将熄未熄的火星子。

时间到了。

这一轮毫无意外的是修罗场,两个“评委”或凝神皱眉,或抚须浅笑,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比赛结果才由宋掌柜公布。

只有三个人通过。

贺泽,一个中年大叔,还有坐在他对面的钱孙。钱孙能留下,贺泽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关度作为书院里夫子期望最高的得意门生,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贺泽对的是猫:“花猫戏花,花迷花猫眼,喵喵喵”,而中年大叔对的正是他之前想到过的鸡,至于钱孙,他上交的下联最为工整,“水牛下水,水淹水牛角,哞哞哞”,上下联一羊一牛,一“上”一“下”,堪称绝对。

眼看着灯魁所属即将要在台下所坐三人身上角出,人群之中沸反盈天,甚至场外还有人特意设了赌局。

“阿兄,要不咱们也去赌一把?买我们自己赢!”贺安语气兴奋,就差没在贺泽钱袋里掏银子了。

“胆子还挺大,不怕待会儿回去我告诉阿爹阿姆?”

“阿兄!”贺安狠跺了两脚。

“呐,给你!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贺泽扔出一小绽碎银子,“记得,买九号赢。”

“嗯嗯嗯,谢谢阿兄!”贺安接住银子,喜气洋洋地跑出两步远又猛然顿住,“阿兄,咱们不是九号啊?你记错了?”

“就买九号,咱对面的那人。”

“啊……”贺安明显不乐意,“为什么?”

“最后一场三个人,平均每个人赢的机会是三分之一,咱们要是赢了你待会就可以提着那盏马骑灯回家了,就算不赢到时候不还有二分之一的机会赚银子吗?”

贺安被贺泽唬得一愣一愣地,半晌才回过神,“那咱们为什么不把另外两个人都买了,这样阿兄不赢的话,咱们就有百分之百的机会赚银子了啊!”

这么一想他眼睛都发亮了。

“……你倒是个鬼灵精,问这么多做什么,相信你阿兄,快去!”他买钱孙赢是基于对关度的认知,至于另外一个,他可是分毫都不了解。

贺安撇撇嘴,小心挤过人群。

就在此刻,最后一道考题终于从塔尖上那盏美妙绝伦的马骑灯上飘了下来,宋掌柜的话验证了贺泽之前的猜测。

最后一道考题是诗,以元宵为主题作一首诗。

“糟了,剩下五分老天爷不给面子怎么办?”听到题目,贺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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