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沛听到这话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顺手递过去:“你遮挡一下,我看看。”
张诗沫拿起他的衣服裹在腿上,一只手固定衣服,一只手将裙摆提到了膝盖的位置,瞬间受伤的脚就漏了出来。她的脚很小巧,脚踝处有些红肿,可见崴的那一下有些狠。她崴脚后又蹦哒了几下,现在确实挺疼的。
“你先上车,应该是有些脱臼了,我帮你复位一下。”谭沛冷静的说着。
女孩子有些惊讶,带着清浅的笑意看向他:“你还会这个?”
“会,跟着家里的医生学过简单的复位,你放心,不怎么疼,一下子就过去了。”说完将人小心翼翼的扶到了车子的后座上。
周围依旧车水马龙,在周围的喧闹声中,男人绅士的将女孩子扶到了车里,等她坐下后自己也坐了进去。黑色的西装依旧盖在女孩子的腿上,女孩子受伤的脚,搭在了男人的腿上。
“你今晚没有开车出来吗?”谭沛装作无意的闲聊,帮她脱下脚上的鞋子,帮着她按摩起来。
腿上的手在按摩着脚踝,手法专业,挺舒服的,似乎受伤的地方,疼痛缓解了不少:“孟斯下午来找我逛街,所以我就没有开车。”这话刚说话,脚踝传来疼痛感,只是一下便消失了。
谭沛收回自己的手:“你试着动一下,看看好了没有?”他刚问她问题,只是转移注意力,免得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了,只顾盯着受伤的脚看。
受伤的脚好像不怎么疼了,张诗沫尝试着转了转脚踝,语气有些兴奋:“谭律师,你这么厉害呢?不疼了,谢谢你。”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一个阳光明媚富有生机,一个成熟稳重带着儒雅之气。确定没事后,她侧身拿起地上的鞋子,然后穿上。
“你今晚上要去哪里?我送你。”
将鞋子穿好后,张诗沫也没有跟他客气:“我要回大乐汇。”
“正好,我也要去大乐汇。”谭沛从后排下车,将车门关上,接着绕到了驾驶位置。
汽车缓缓发动了,周围的景色倒退,逐渐消失。马路上除去路灯还有很多店铺的彩灯点亮着。各种颜色的灯光钻进来,照到了两人的身上。
张诗沫轻轻靠在车窗边上看着那面热闹的人群:“你最近好像每天都来大乐汇?”?
开车的人在她正前方,两个离得很近:“对呀,这个月几乎每天晚上都去大乐汇。没办法,我的客户喜欢在你们哪里谈事情,我为了保住饭碗,只有投其所好。”
这开玩笑的语气,让车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明明是租界最大律师事务所的老板,说得自己有多惨似得。她相信,即使不约在大乐汇,他也没有到要四处拉生意的地步。
“我发现你和我最初认识的谭律师有些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
张诗沫的脑袋从窗户旁移动到了谭沛的座位旁边,女孩子想了想说:“在我以前的记忆里,你是一个死板而且不苟言笑的人。现在觉得你挺随和的,也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前面的人有些愉悦,他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拍打了几下:“你也有些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谭沛侧过脸,看了看她:“在大乐汇里你总是穿的那么漂亮,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给人很难接近的感觉。而且在大乐汇发生什么事情,大家第一时间都找你解决,我以为你是一个成熟且有手段的人。
其实抛开工作,生活里你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你和孟斯一样带着些天真,也和乔贝棠一样,是一个韧性很强的姑娘。”
张诗沫听到这里就笑了,车子转弯那会儿,她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然后整个身子靠在了汽车的椅座上。心里想,对呀,自己今年也才二十几岁而已。
没一会儿大乐汇就到了,谭沛下车,将后座的姑娘给扶了出来。女孩子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门口的服务员见到是自家的老板,赶紧迎了上来。
张诗沫向谭沛再次道谢后,就进去了,进去后直接找到了经理,问哥哥的朋友来了没有。经理说来了一小会儿了,在二楼等着。
现在大乐汇的规模越做越大,一楼是大厅,唱歌跳舞的人都可以。二楼则是给一些谈公事的人准备的地方,二楼是一个个单独的包间,除去谈事情还可以喝酒吃饭,私密性很好。
女孩子对经理说,让他去包间招呼着,自己需要回三楼的房间换一身衣服再去接待哥哥的朋友。
谭沛和张诗沫分开后,就直接上二楼去找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了。进去包间没多久,就聊上工作了。他谈公事的时候不喜欢喝酒,每当别人要敬酒,他都是拿起茶杯喝茶。
刚开始别人也挺有意见的,后来他解释说如果喝酒了脑子就转不动害怕耽误正事。合作的人也表示理解,谁让这个年轻人有本事,家里后台又硬呢,谭家虽然比不少乔家和徐家,但也是租界的大户人家。
张诗沫回房间换了一条黑色的裙子,就去了包间,包间里坐着两个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两人都是哥哥的好友,一个叫赖每,一个叫马恒通,那会儿他们都跟着张家哥哥办事,后来张家哥哥去世后,大家都散了。
两人见张诗沫进来,就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他们寒暄着说了会儿话,就坐下一起吃饭了。
马恒通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去真快,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长这么大了。也怪我们两人没本事,大哥走了这么多年,都来看过几次。”
“马二哥你们能记得哥哥的忌日,我都心里存着感激,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们生活不易,这些年都在外面,能来一趟不容易。”女孩子安慰的说着。
赖每眼睛有些发红:“确实怪我们没有本事,当年没有能入得了孟少爷的眼,不然我们也可以留在租界,跟着闯一番事业的。”
张诗沫帮着两人添酒:“孟大哥不想你们再次面临生死,所以才给你们找了离这里稍远的工作,他也是用心良苦的。”
“诗沫妹子说得对,要是我们没有离开,说不定那会儿我们也会丧命的。”马恒通点着脑袋回应。
几个人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聊着聊着回忆袭来,伤感也袭来,不知不觉喝了好几瓶酒。桌上的菜没怎么动,但有些冷了。张诗沫起身开门,让经理叫人去加热一下。
等她回来坐下后,马恒通和赖每对视一眼,打听了一下厕所的方向,就一起去上厕所了。他们到厕所后,站在厕所的窗边上点燃一支烟聊了起来,没有着急要回包间的意思。
“你刚下药了吗?”马恒通有些不放心。
赖每朝着黑漆漆的窗外吐了一口烟,那烟气飘散出去,被风吹散了:“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没有失手过,保证没有问题。”
在厕所里的谭沛原本正要从隔间里出来,听到这话后推门的动作停止了,憋着眉站在原地。他从简单的对话里,知道了这两人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