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医生说谢阿兔脱险的时候本来是心情一松的,但是因为他后面那句话旋即一颗心又悬了起来,跟刘拴柱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坏事情要降临。
刘拴柱是刑警,暂时不能确定谢阿兔的情况跟刚才那些烧烤摊的小贩团伙们有没有关系,所以他跟几个同事也随着我一起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关上门之后就询问我跟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直接就说是病人的哥哥,然后医生就对我说:“既然你是她哥哥,那么你应该知道她的情况吧?”
我失声的说:“什么?!”
医生见我这表情也是很诧异,我就谎称说我跟这个妹妹从小没有住在一起,很少联系。
医生纳闷的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兄妹,但他还是详细的跟我说了谢阿兔的情况,原来谢阿兔两年前被检查出脑部患有肿瘤,因为肿瘤在一个很敏感的地带,虽然手术死亡率只有50,但是即便切除肿瘤,却很有可能严重伤到病人的脑神经,导致脑瘫,最后变成一个没有了神经思想的活死人,比植物人还可怕。
谢天来之前就请专家医生集诊过,得出的结论是用最科学的办法进行手术,病人手术成功,也就是能够切除肿瘤,也能避免脑瘫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做手术的话,谢阿兔有一半几率会死亡,就算不死,也有很大几率会变成活死人。
我得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我终于知道谢天来为什么收入那么高,他的钱总是不够花,他找这些世界顶级专家会诊收费是非常昂贵的;我也终于知道了谢天来为什么那么疼女儿,经常有时间就往家里跑,喝女儿煲的汤煲的糖水,非常恋家;我也终于知道了谢阿兔为什么如此年轻,就变得如此懂事,心思如此细腻;我也懂得了谢天来为什么总是给谢阿兔介绍男朋友,想必谢天来也知道女儿来日不多,想让女儿也享受一下爱情的美好……
医生望着脸『色』煞白的我,有些怜悯,安慰我说不要太绝望,毕竟还是有一丝机会的,他在安慰我的时候语气都不是那么肯定,说明他自己也心虚,觉得手术想要完全成功,这真心很渺茫。
刘拴柱几个人虽然感慨,但是他们跟谢阿兔不认识,而且也没有像我跟谢天来那层关系,所以他们还能接受这个现实,而我却有点接受不了。
我不理会刘拴柱几个的安慰,托着复杂沉重的心情出了医生办公室,最后来到了谢阿兔的病房,谢阿兔这会儿已经苏醒过来了,我在电影院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她皮肤好白,现在才看出来原来是苍白。
谢阿兔苍白的俏脸上带着微笑,正跟病房里给鼓捣点滴的护士在聊天,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身患绝症,此时此刻我望着还能微笑出来的她,自己鼻子却有点酸酸的。我知道,只有对生命绝望了的人,才能在患上绝症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两个护士弄好点滴之后就退了出去,吩咐我们说有事情按床头的护士灯。
病房里只剩下我跟谢阿兔,她脸『色』苍白,她分明看到了不动声『色』的抹去眼角一点泪花,她笑了笑说:“陈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还好吗?”我下意识的就礼貌问好,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就觉得自己好傻,别人都那样了,怎么还会好呢?我心情很是烦躁,有点自己对自己发脾气发火的说:“你还好吗,你还好吗,蠢问题,真是蠢到家的问题……”
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的悲伤吧,谢阿兔轻声的说:“陈先生,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而且我已经认命了。医治了两年,各种偏方土方,还有外国着名医生都看过了,宿命早已经注定的悲剧既然无法改变,我已经学会承受这上帝安排的苦果。”
我目光迎向这个花季少女,咬咬嘴唇说:“办法永远比困难多,不要这样轻言放弃好吗?”
谢阿兔摇摇头说:“你不是我,你没有经历过我这种一次次去看名医,一次次重新振作起信心,一次次希望又被彻底摧毁,我不想再有希望了,因为我不想希望之后又是绝望,那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大声的说:“医生也说还有百分之十的希望,如果实在不行就拼一把,一成希望也是希望,如果你放弃了,你让谢叔如何面对这个嘲弄人的世界,你让他如何结束剩下悲惨的余生?”
谢阿兔望着我,柔声的说:“陈先生,你只想着我还有10成功的希望,却没有想过我90的几率变成死人,甚至是活死人。我宁愿死了,让我爸爸长痛不如短痛;也不愿意变成一具活死人,让我爸爸对着活死人永远活在悲哀之中,你懂吗?”
我握了握拳头:“我不懂,我只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绝对不会放弃,就算一只脚踏进地狱,也要努力从地狱挣扎出来!”
谢阿兔:“我做不到!”
我还想劝她鼓起勇气面对病魔,可是谢阿兔的绝望是日积月累变成了,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做手术等待死亡,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冒险变成几率很大的活死人来折磨她爸爸,所以这会儿她已经岔开话题:“陈先生,别忘记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说我爸爸不会有事的,如果你骗我,也请骗到我死之后。”
我沉默了下去,然后等她点滴完了,护士给她拆针管的时候,我退出去又给谢天来打了个电话。
谢天来以为我跟他女儿在约会,所以之前是故意关机的,现在手机打通了,他听说女儿病情恶化,连忙问清楚医院,然后开车赶来了。
谢天来在病房门口见到我跟刘拴柱几个,然后没说什么就进病房了,我冲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他坐着病床边拉着女儿的手在哭着说话,就不忍心再看了,走到楼梯间默默的抽烟。
一个小时之后,谢天来出来了,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分,他说阿兔睡着了,然后跟我要了根烟,自己用打火机点燃,因为手有点发抖,点了两次都没有点着。
最后还是我用打火机帮他把烟点燃了,我望着明显不在状态,有点被生活压垮的这个男人,压低声音说:“谢叔,你还好吧,既然出现了这情况,要不你就别潜伏在王琼那边了,观龙洲之战你也别掺和了,好好陪陪阿兔吧!”
谢天来抽了两口烟,整个人情绪稳定了许多,他摇摇头沉声说:“不行,你爸爸陈瑜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东星面临巨大考验,我不能袖手旁观。我女儿虽然生命危急,但是观龙洲一战处理不好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现在这种形势我不能退出。”
我说:“现在已经大致知道三大家族跟红帮参战的人手跟力量,你其实没有必要再卧底了。”
谢天来:“错,如果我这会儿退出,王琼他们肯定知道我有猫腻,他肯定会增加参战人手,到时候胜负就难料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计划都要如期进行。”
我想想也觉得谢天来说的有道理,他现在确实不能退出,退出的话肯定引起王琼等人的警觉。
日子有过去了两天……
陈家跟王琼的联盟双方都在厉兵秣马,等待着明天的观龙洲之战到来。
就在约战的前一晚,谢天来忽然接到王琼的电话,王琼笑呵呵的说:“谢天来,明天就是我们跟东星决战的日子了,我今晚有份大礼送给陈成,你过来一趟永安码头这儿吧!”
我跟谢天来这几天都担心王琼会不会临时增加观龙洲之战的人手,所以谢天来听说王琼有大礼送给我,下意识的知道王琼是要亮出杀手锏了,他担忧的想,难道王琼请来了什么强势外援?
谢天来对王琼说:“好,我立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