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啊!!!
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在一瞬间轰然洞开,吞噬人心的妖魔狂笑着从黑暗中升起,魔障,那是魔障!从此,再也没有恐惧,再也没有怯懦,张宁忽然发现自己想笑,可是满脸都是泪水。.d.m
包围他全身的血瞬间炸开,化为一场纷飞的血雨。不可直视的灿烂光华闪现,天晶在手,战甲在身,战马在下,在帝恨落在后背之际,张宁在绝无可能挣脱束缚的情况下,豁然向左转身,他看到了天机诧异的脸,一拳击出,天机整个身子被轰飞出去。
天晶紧跟着刺出,刺穿了白茫茫的虚空,一道黑影发出刺破耳膜的尖锐惨叫,最后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化为虚无。
......
张宁陡然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了一个山洞,看到了不远处洞口外面的倾盆大雨,听到了暴雨击打在地面的声音。
然后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沈鲲与何绮正睁大着双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
……
雾山之巅。
暴雨击打在枝繁叶茂的大树上,雨滴顺着枝叶呈一条水线掉落,沙沙作响,扒开丛生的荆棘,透过树叶的罅隙,可以看到一座小小道观的一角。
雾山地势险峻,常年云雾笼罩,这个道观的位置又如此隐秘,外人想要寻找却是非常困难。
这的确是一所道观,一扇小小的木门,一座小小的院落,一间小小的厅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座道观虽然很小,但该有的都有,虽然简单朴素了一点。正因为空间比较小,所以厅堂之内的一个小小的火堆,足以照亮这里的一切。火堆之上,正烧烤着一只鸡,已经烤得金黄,香气四溢。在这暴雨倾盆的黑夜,这间小小的房间却显得格外温暖而宁静。
厅堂的蒲团之上,火堆旁边,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老者,一袭灰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紧闭,须发皆白,颌下三缕长须,仙风道骨。另外一人国字脸,正当中年,一颗硕大的光头,上面并排列着两行戒疤,双眉斜飞,下颌微有些青色胡渣,神色不羁,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大的佛珠,敞着怀,一手拿着一瓶白酒,不时抿上两口,此刻他正盯着火堆上的烤鸡,不时翕动着鼻翼,嗅着烤鸡的香气,神情陶醉而渴望。
一直低着头闭目不语的道袍老者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他双瞳黑白明澈,充满了睿智的光芒。
“你真的不去见他?”这个酒肉不禁的和尚突然开口道。
“能破解我的幻术,突破魔障,他已经知晓了一切。”道袍老者微微一笑:“我见与不见,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和尚伸手直接从火堆上拿下烤鸡,但全然不惧大火会灼伤他的手,放倒嘴边,大口咬下一块鸡腿肉,狼吞虎咽嚼了两下就吞下肚去,抹了把嘴角的油腻,这才笑道:“那人千里迢迢来见你这个野鹤先生,你却避而不见......”
“这先生两字,莫要叫了。”野鹤先生摆手道:“你我年纪虽然相差很多,但是一见如故,相交多年,你就不要用世人的称呼来折煞老朽了。”
“先生此言差矣,我称你为先生倒不是取笑之故。这是我对你的尊称。”和尚正色道:“当年我走火入魔之际,若不是先生施以援手,我早已经到了西天极乐世界,去伴随佛祖吃斋念经了。哪里还能奢望像现在这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野鹤先生微笑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智深倒是着相了。”
智深不语,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白酒,一瓶酒就快见底,他叹息道:“你倒是用佛家的道理来教化我,既然如此,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野鹤先生笑出声来:“你可是后悔我当年出手助你?”
智深诧异道:“何来后悔之言?我现在不知道过得有多快活,巴不得能再活上几百年呢。”
“那么,我托付给你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了?”野鹤先生说道:“你要知道,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这快活日子总是到头了,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智深哈哈大笑,一拍胸膛:“我反正已经多活了几年,已经赚了。野鹤先生一句话,我的脑袋都可以送上,何况就是去保护一个人呢?”
野鹤先生拍拍他的肩头,缓缓站起身来:“如今天相大乱,北极星虽然重新绽放光芒,但是南极星如日中天,却是死死压制着北极星。时机未到,不如暂且隐忍。”
“先生在等?”智深皱眉道。“等什么机会?”
“等北斗齐聚的那一刻。”野鹤先生叹息道:“在此之前,你务必保全紫微星的安全。”
智深点头称是,仰头将剩下的白酒全部喝光,然后随手将吃了一半的鸡肉揣在怀里,沉声道:“智深去也。”
野鹤先生颔首道:“多加小心。”
智深也不多言,两步迈出道观的门口,一头扎进了漆黑的雨夜中。雾山之中悬崖峭壁极多,白天就很难走了,在这么一个下着大雨的黑夜,这个酒肉和尚的动作确如灵猴一般轻巧,几个起落之间,便不见踪影。
野鹤先生抬头凝望夜空,喃喃自语道:“这北斗七星,何时才能重聚?”
……
……
清晨,大雨已歇,碧空如洗。
雾山山腰,一处断壁对面的山洞里,一阵呵欠之声响起之后,张宁当头带着沈鲲与何绮迈出了山洞,踩着泥泞的土地朝山脚行去。
“宁哥,你还真够厉害的。”沈鲲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呵欠,明显是在山洞里没睡好:“你说你昨天晚上和我们聊天,聊着聊着居然睡着了。这倒算了,你睡着的时候居然还大声的嚷嚷着梦话,手舞足蹈,这就让我很是佩服了。你难道做梦的时候还在和别人打架呢?”
张宁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做下去不久就睡着了?倒是你们两个精神挺好,一直聊了那么久才睡着。”
“精神好什么呀?”沈鲲缩了缩鼻子,随手擦了擦鼻涕,现在浑身脏兮兮的,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这山洞里有冷又潮湿,要不是这雨下得太大,有不认识路,我非得冒雨赶回宾馆睡一个大觉。你看吧,现在都感冒了。”
“何绮,你感觉怎么样?”张宁转过头看着何绮。
何绮微笑道:“我还得多谢你的衣服。倒是张宁你的身体素质让我很惊讶,你把衣服盖在我身上,自己光着身子却没有着凉,这身体实在是太好了。”
“那是!”张宁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鲲倒是兴奋起来:“你不知道,宁哥可是我的偶像,身体强得没话说,一个人可以打趴下几十个人呢。”
“我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地方。”张宁汗颜道。
“我到不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何绮展颜一笑。
张宁和沈鲲皆是一愣,而后相视一笑。
三人有说有笑的下山而去,走了片刻,一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左侧不远一处断壁,三层楼高,一个光头大和尚双手分开荆棘,硬生生的直接从密林中开辟了一跳道路,冲了出来,健步如飞。
光头大和尚看到张宁,喜形于色,大喝一声:“等一等!”而后直接从断壁上跳下来,咚~一声稳稳站立,泥水四溅,溅了和尚一身。不过现在这些泥水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和尚显然是在树林里赶了很久的路,小腿以下全部泥浆覆盖,鞋子早已经泡得不成样子,看出原来是个什么形状,一身灰色衣裳,上面泥浆星星点点,再配合和尚粗犷的外貌,充满了抽象印象派的风格。
呃,说白了,就是这大和尚的出场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虽然张宁他们的裤子鞋子上也有些泥泞,不过和这个泥人一般的大和尚想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的区别。
之所以叫这个光头为“大”和尚,他的块头的确够大。张宁和沈鲲也不算矮了,张宁差不多一米八三,沈鲲穿上皮鞋将近一米九,可是这个大和尚足足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而且大和尚的脑袋圆溜溜的,很大,如果不是他的双肩足足比张宁沈鲲宽了近一半,他那个脑袋长在别人身上,会被人当做大头娃娃。
大头和尚咧嘴“和善”的一笑,却不知配合他这个造型,实在很可怕,何绮就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大和尚毫不知情,依然保持着这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微笑:“你是张宁吧?你好。”
张宁见这个和尚似乎没有恶意,点头微笑道:“正是,却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大头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智深。是洗心禅院俗家弟子,俗名姓鲁。”
花和尚鲁智深?!
张宁三人都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鲁智深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个法号有多雷人,看张宁他们的表情,误以为这三个施主不习惯叫他的法号,于是他笑眯眯的说道:“我没当和尚之前,我的那些朋友都叫我闻香公子,也可以叫我鲁公子,鲁哥,鲁爷,你们大可以选一个好听的称呼。”
花和尚?闻香公子?
这些个称呼可一个比一个强悍,张宁三人差点被当场雷翻在地,只差没有翻白眼了。
这些人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奇怪?鲁智深越发疑惑,这可真是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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