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夜游(1 / 1)

长久的盯着人瞧终究是不礼貌,常远垂头将年轻男子自床底拖出,连同剩余几人一同搬出去。

不久之后,他回来复命,“回夫人的话,贼人已全部处置妥当,埋在后院马厩中……”

傅瑶皱眉道:“做便做了,不用说得这么清楚。”

心下不禁寻思:被常远这么一弄,这间客店保准以后没法住人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与贼人串通,沆瀣一气。

常远乖觉的住口,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两人咦道:“秋姑娘睡得还真熟,就这样都没醒。”

“秋竹一向举动警醒,一下子睡得这样死,只怕是中了什么香料药饵。”傅瑶说道,“你去弄点凉水,看能不能让她醒转。”

至于她自己,或许是因为张太医给的药丸里有些什么特殊成分,刚好对抗了那迷药的药效,所以才没有晕厥。

常远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盆凉水进来,将毛巾用水打湿,敷在秋竹面上——看不出这男子还有细致的一面,傅瑶还以为他会直接将秋竹的头按进盆里呢,现在看来是自己的想法太粗暴了。

秋竹很快醒转,微微睁眼:“怎么脸上凉凉的?”

常远正在将毛巾拧干又浸湿,重新摁在她额上,秋竹恼道:“你做什么?”

傅瑶便将中了迷香一节告诉她,秋竹听了赶紧自责,“都怪我,我若警惕一点儿,也不会中了贼人的设计。”

一面狠狠看着常远,“枉你们还是御前的人呢,这样的伎俩都能将你们骗倒,你们就是这样保护陛下的?倘若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如何向陛下交代?”

她说话虽然刻薄,但念在都是实话,常远也只好默然领受。

秋竹骂够了,没好气的看着他,“你那兄弟呢?”

常远更觉羞赧,垂说道:“怕是也中了迷香的药效。”

秋竹简直连骂都骂不出了,只好气得干瞪眼。

傅瑶怕她两个打起来,遂拦在秋竹身前,向常远道:“去把你那兄弟叫起来吧,后半夜该他替班了。”

常远唯唯出去。

秋竹埋怨道:“夫人,他两个办事不力,险些让您身涉困境,您还这样纵着他们!”

“我能怎么办呢?”傅瑶也很无奈,“总不能将他们赶回去,那样更没人保护咱们了。”

秋竹的眼圈有些红,“这才刚出京城就遇到这样的事,后头还有那么久的路要走,可怎么挨过去呢?夫人您原本可以巴巴的窝在宫里享福,如今却要在外头受这份辛苦,奴婢瞧着实在不忍……”

傅瑶无言以对,主意是她自己拿的,即便真生什么事,也是她自己承担——可是瞧秋竹这模样,好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这丫头的忠心着实令傅瑶惭愧。

没一会儿,常远领着自家兄弟蝎蝎螫螫地进来赔礼,秋竹照样痛骂了一顿,傅瑶则在一旁唱-红脸装好人,“这回的事的确是你们的错失,这个总推脱不了,可我叫你们来,并非为了责难你们,而是为了让你们警惕,后头还有十几天的路,你们若不打起精神,回头闹出什么乱子,就连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自个儿乖乖到陛下跟前领罚去吧。”

两兄弟自然宣誓对太子妃尽忠,敢不尽力。

教训完后,秋竹将他们赶出去值夜,临出门时,常远欲言又止的望了秋竹一眼,这一眼没被秋竹接收到,却被一旁站着的傅瑶观测得一清二楚。

傅瑶不露声色说道:“常侍卫虽然心思粗浅了些,武艺还算不错,方才若非他及时赶到,只怕我免不了为人所辱。”

秋竹恨恨说道:“那是他分内之职,他若是做的够好,便该防患于未然,可他居然还让贼人闯入,可见是个无用之人。”

傅瑶在心底悄悄为常远默哀:看来这件事让他在秋竹心底的印象大打折扣,常远要挽回佳人芳心,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秋竹用棉布拭去床褥上沾染的血污,凝视着熟睡中的皎皎说道:“要不要婢子将小小姐叫醒?”

“让她继续睡着吧。”傅瑶颦眉说道,“那一点迷香想必不碍事,若现在叫起来,只怕后半夜就得闹腾。”

何况,以皎皎的聪明劲儿,一旦察觉到异常,很难保证她不会刨根究底。

收拾一番后,傅瑶也躺着继续睡去。尽管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后半夜她仍旧睡得十分踏实。她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一点对她内心并未造成太大震动——那人若不死,她就会为人所辱,杀死他是不得已的选择。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一点她在宫里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她杀死的不是人,只是一只兽。靠着这种强大的心理暗示,傅瑶并未产生任何负罪感。

次日起身,傅瑶便问起马厩的事:“你昨儿看了,那马有没有什么毛病?”

常远回道:“夫人放心,只是槽料里被人掺了些许巴豆,微臣已经灌了些鸡蛋清进去,等会儿再到药铺里买一剂药就成了,不会耽搁您出行。”

傅瑶点点头,“那就好。”

常远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夫人,昨儿那起贼厮还偷了您的一个包裹,微臣已经拾到,您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值钱物事。”

秋竹在身后抿嘴一笑,“哪有什么值钱东西,不过是小小姐换下的臭尿布,你们要就拿去吧。”

常远不禁哑然失笑,这才醒悟到主仆俩有多么狡猾,那群贼厮还以为能占得便宜,看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皎皎醒来之后,众人都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免得吓得这女孩子。倒是皎皎仿佛瞧出些端倪,眨巴着双眼问道:“阿娘,你昨晚睡得好么?”

“好,很好。”傅瑶有些心虚的说道,完全不明白自己对着一个小姑娘心虚什么——不是她说,自从皎皎学会说话之后,她总觉得这女娃儿就跟成了精似的,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皎皎甜甜的一笑,没有追问。

之后一行人继续向云阳方向行去,许是常家两兄弟吸取教训加强警惕的缘故,并未再闹出什么乱子。

越往里行,年节的气氛越重,秋竹忍不住叹道:“想不到咱们的新年会是在外头过,以往若是在宫里,这会子只怕早就歌舞升平,天天连宴会都参加不过来。”

傅瑶笑盈盈说道:“我倒是觉得宫里的歌舞宴会不怎么好,一年到头都是那几样,看也看腻了,吃饭也得拘着礼,不及外头痛快。”

她抓着女儿的小手问道:“是不是啊,皎皎?”

皎皎嘴里衔着一个糖人,拼命在怀中点头。

她当然觉得很满意,这些天一路行来,见到许多宫里不曾见过的新鲜事,譬如四处卖艺的杂耍班子,摊子上颜色形状各异、却都捏得栩栩如生的泥人,还有街头叫卖的一串串鲜红欲滴的山楂冰糖葫芦,无不叫人垂涎三丈。

傅瑶很是怀疑,在经历这样的诱惑之后,皎皎还记不记得她本来是要找寻自己的父亲。

转眼已过去半个多月了,眼看着再过不久便可到云阳,众人面上皆露出喜色。这一日尤其热闹,还未到黄昏,就看到处处扎起了花灯架子,甚至有性急的人家早已将花灯摆出来点燃,明晃晃地与夕阳争辉。

秋竹笑道:“今日是上元节,难怪这样热闹非凡。夫人,反正晚上也无事,咱们不如也出来逛逛吧。”

傅瑶一低头,正对上皎皎可怜巴巴的眼,想到小姑娘跟着她们远行也实在辛苦,傅瑶一心软,就答应下来。

众人找家客店将行李放下,先眯了一会儿,待到圆月初升,便抖擞精神出门来。街上果然已经张灯结彩,处处红火流溢,将这条长街照得明亮如同白昼。

上元节是青年男女两情相悦的大好佳期,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翩翩公子与美貌闺秀,或因一个眼神,或因一句笑语,彼此便留了心,目光胶着在对方身上,女子越羞怯,男子却朗然含笑起来。

这样好的节景,傅瑶不禁起了做红娘的念头,她向秋竹笑道:“皎皎喜欢花灯,你到各个摊子上走一走,若有看得入眼的,就买回来给皎皎赏玩。”

秋竹为难道:“若小姐不喜欢呢?”

“无妨,我相信你的眼光。”傅瑶笑意越柔和,“常远,你也跟着去,别让她走丢了。”

秋竹低声嘟囔了一句,“要这个呆子做什么。”到底也没有推辞。

两人去后,就只有常远的弟弟常志远远随在傅瑶母女身后,傅瑶虽有些可怜他,不过也没法子,谁让他是个单身狗呢?花灯节就不是为他这样人办的。

皎皎受到喧腾的气氛鼓舞,牵着傅瑶的衣襟四处乱走,逢着人多的地方,傅瑶便将她抱起来,免得冲散。

两人来到一个制灯谜的摊位前,听来到的顾客猜测各式各样的灯谜。有机敏的公子猜中的,便可得到花灯作为奖品,赠与心仪的佳人,因此跃跃欲试的人颇多。

皎皎窝在她怀里,眼巴巴地瞅着傅瑶,“阿娘,你怎么不去猜一猜?”

傅瑶笑着摇头,“阿娘笨,不懂那个。”

莫说那花灯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光辨识就得费好大力气,即便她猜中了,又好送给谁呢?送给元祯吗?等她见到元祯,元宵节早过了,也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旁边一个摊子前,一位身穿月白织锦衣衫的公子似乎颇有实力,一连对了数个,加之他身姿高挑,声音清朗,引得路过的女子频频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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