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今晚咱们都回不去了,出大事了。”张宗低下身子小声说道:“柔嫔的母亲、乾州总兵夫人,在从宫里出来的路上被杀了!京兆府已经去人了,死者是位新贵夫人,估摸着又要大人去勘察现场了。”(未完待续。)
轿子停下来,王贵妃说:“去看看对面是谁?”
想到这里他脱口而出:“不见。”
“滚出去!通通给我滚!”
柔嫔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哎呀一声搂住皇帝的脖子:“万岁,你吓到我了,现在这里有了孩子,可不能说打啊杀啊的。”柔嫔的目光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皇帝急忙用大手罩上她肚子,连声道“是,快看看吓到我这乖孩儿没有。”
接着又冲王贵妃行礼道:“咱家只是来传话,娘娘莫怪。”
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哪个敢嘲笑你,朕砍了他脑袋。”
皇帝悄悄地拉开窗帘,从窗户缝望过去,见王贵妃脚步还很轻快,背挺的直直的,没有一点备受打击的颓唐样子,心里稍微松口气。
“爱妃,你不要这样,这样朕的心都要碎了。”
这时一个太监上前禀告:“万岁,英王在顺义练兵,并不在府中。”
“娘娘咱们回去吧。”宫女扶着她上了步辇,太监们心里也憋着气,急忙抬着往关雎宫返。刚走了一会儿,就见几个太监抬着软轿从对面过来。这宫中长巷有点窄,两边人不能一起过去,只能一边停下,可那软轿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他面上有松动,柔嫔靠着他胸口,用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着圈:“万岁。妾身想想将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妾身和儿子将来还得仰仗英王呢,哪敢得罪他啊。可怜关公公,一门心思为我。只是想着我有了孕,早点让万岁欢喜,没想到因为妾身受了无妄之灾。罢了,我们娘俩在这宫里就是没根的浮萍,没线儿的风筝。风吹吹就散了。”
太监回身去传旨:“娘娘,您请回吧,万岁爷这会儿正忙着。”
按照祖制,这嫔的家人就没有探视资格,但是柔嫔有孕这句话已经刺激的王贵妃头晕,她无力地挥下手:“叫他们退后半步,祖制不可改,李礼不可废。”
“万岁,一定要给妾做主啊。”柔嫔哭得很是艺术,梨带雨,只见簌簌地掉眼泪,可是面部表情一点都不扭曲,依然还是容月貌,看得皇帝心里一阵心疼,恨不能掏心掏肺将自己全部都掏出来送到她手上。
“他?练兵?练什么兵?”秦王谋反,让皇帝草木皆兵,他深深地感觉自己老了,儿子的威望与日俱增,他还曾经是锦衣卫统领,手下有那么多无孔不入的锦衣卫,这威胁是在太大了。柔嫔的出现,让他恍惚中抓到了青春的尾巴,可是这一点点喜悦都要被儿子给砸碎吗?
太监吓得急忙退出去,一想这个差事真是头疼,可皇帝发了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喊住贵妃,将皇帝的原话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ps: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她哭闹是错,静默是错,活着呼吸是错,连死了都是错
“何事慌张?”
这天的酉时,到了下班时候,莲生刚收拾下案头的档案文件刚要下班,就见张宗急匆匆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
王贵妃听完皇帝的口谕,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吓得宫女急忙给她抚着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哀叫一声:“万岁,妾冤枉啊。”
皇帝大怒:不错,郁世钊虽然是我的亲生儿子,可打小不在我身边,到底和我能有几分父子真情?他对秦王下手也实在狠了点,一把火烧焦还割下头颅。
王贵妃手指甲抵着手心,强忍着这口恶气。
太监见皇帝脸色瞬间暗了下去,低声问道。
“妾自入主承乾宫以来,就知道一定会被人非难,幸亏关公公忠心护主,妾身才能勉强在这深宫中活了下来,现在妾身竟然连关公公都护不住了,万岁,您还是将妾身送入冷宫吧,妾身真是没脸在这承乾宫住了,出门都要被人嘲笑。”柔嫔呜呜呜地哭着,往皇帝怀里钻。
柔嫔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擦着眼泪。
皇帝听着心里心酸,自己当年也是个不得宠的妃子生的皇子,跟宠妃的儿子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永远都待在角落,成年后迟迟不能封王,也没法开府,住在皇子所里还要被太监们克扣伙食,想到这些往事,更觉得柔妃和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可怜:长兄成年,又是有军功的亲王。将来指不定怎么欺负这对母子呢。
他又柔声安慰柔嫔一会,又承诺孩子落地就升她的位份儿,马上接她母亲进宫来探望,然后隐忍着怒气,回到书房,派人去召郁世钊过来问话。
此刻他就忘记了是谁在书房跳脚骂人,要灭了秦王全家的。烧死了砍头和活着砍人家全家脑袋,半斤八两谁也甭说谁。
“万岁,英王殿下是年轻才俊,这次又平定秦王叛乱,这满朝上下谁不说他是国家栋梁中流砥柱。只是这英王砍了秦王的脑袋……哎呦,我的宝宝可别害怕。”柔妃矫揉造作继续说道:“秦王毕竟是他的叔叔,多少人背后说英王心狠手辣呢。这样一想我们母子被英王欺辱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是长兄如父,将来……还得仰人家鼻息而活呢。”
王贵妃听了郁世钊的话,也不分辩,扶着宫女的胳膊就往回走。
这时听着外面太监进来禀告说王贵妃来了。皇帝心里一阵慌乱,他对王贵妃的感情一直是很纠结,像情人像亲人又像母子,王贵妃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唯一儿子的母亲。她年长他十九岁,冷漠的宫中她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了一个生母早逝无人问津的小皇子。那天也不知怎么了,欲火焚身,什么都顾不得。忽然被她闯入看到自己那样不堪的一幕,皇帝恼羞成怒,想都不想就一脚踹下去,还拎着剑要砍死她。这几天,皇帝一直在后悔,担心自己那天是不是踢的狠了。想去看她又不敢去,担心她对自己失望,也担心看到一张木然苍老的脸:听说她已经不梳洗每天躺在床上等死了。
这时王贵妃忽然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书房。
太监吓得急忙后退着离去。皇帝忽然大喊一声:“回来,着你传朕的口谕,训斥贵妃,问她如何教育儿子的,竟敢对妃母不敬,女则她可读过?自己出身寒微就想带坏儿子吗?快去!”
这王贵妃的车辇是金黄色的贵妃翟舆、上面的盖子轿子门什么都是金黄色的亮缎子,上面绣着金翟,八个人抬着,要多气派有多气派,怎么这对面的软轿还敢不让路呢。王贵妃的抬轿太监哪里遇到过这等事,各个挺着腰,站在那寸步不让。
崔总管看了回来禀告:“娘娘,柔嫔有孕,万岁宣柔嫔的母亲进宫探望呢。”
皇帝恍惚间楞了一下,这张脸,这神情,让他想起当年在宫中相濡以沫的时候,忍不住喊道:“快,传贵妃回来。”
“万岁,还要不要叫贵妃回来?”
崔太监去传旨,承乾宫的人这才好像才发现对面是贵妃一样,向后面退了一点,然后站定,看着王贵妃的轿子从身边擦过。王贵妃忽然听到一个极低的声音嘟囔着:“不过是个老女人,比我都要老的女人,也配和我女儿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