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老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齐威在乾州大开杀戒,打的是某部落村寨谋反的幌子,而红柳的话说明,那场大屠杀并没有杀光全部的人,还有人被后来赶到的朝廷大军抓到送到宫里。
莲生通过郁世钊见到了王贵妃宫里的崔总管。
这些年王贵妃统摄六宫,各宫人员名单都在崔总管手里。
“大人,这里是十年前的档案,当时的确是接收了乾州送来的童男童女。”崔总管翻起一个很厚的本子给莲生看。
“那三个男童,可有记载。”
莲生心里勾勒出这样的画面。
齐心在御花园的表现可以说是无心的,她大概是收了顾以芊的钱,因为她清楚自己不是齐家的女儿,要做好将来的打算,顾以芊很容易收买她。
她在带着莲生往布好的陷阱走时,大概是内心有一点愧疚,便提到当年在乾州的往事。她这也是在努力说服自己: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到乾州。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皇帝在最后一刻还有几分清醒,并没有染指莲生,而莲生当机立断跑开,齐心彻底将自己搭了进去。
进宫后,被册为柔嫔的齐心遇到了隐藏在宫中某处的同乡。或者是三个人,或者只有一个,那个人就潜伏在宫中的某处,那三个男童中的一个,也许就是头人的儿子乃岩。
崔总管想了想,翻了翻记录,叹息道:“嗯,大人。您看,这里有记录。三个孩子,一个分到储秀宫,五年后秀女中毒事件中被牵连,点儿背啊,被杖毙了。另外两个分在长春宫,都是出痘死的。他们那些山野孩子没中过痘。宫里最怕出痘。根本是没活路啊。”
崔总管也是从小太监中熬过来的,说起来很有点兔死狐悲的忧伤。
三个男童,都死了?
莲生看完记录。不由一愣,这是巧合吗?
“那剩下两个女童呢?”
“哦,她们还在,在慈安宫。”
崔总管翻到记录:“要不要把她们俩招来。”
“那就有劳公公了。”
崔公公吩咐一个小太监去领人。莲生慢条斯理的翻着宫女太监们的花名册,心里盘算着等会该如何让两个宫女说实话。
崔公公也一声不吭的坐在一边。一个人默默喝着茶。
时间彷佛在这房间里凝滞住了。
莲生觉得有点奇怪。那天在御花园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崔公公可不是一般人,这会倒是对自己态度非常之好,好的有点让人受宠若惊。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走啊,过去宫斗可没少看,能在宠妃面前有位子的大太监那可不是一般人。
过了会儿。两个宫女跟着小太监过来了。莲生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崔公公,有点为难地说道;“公公。下官是代表大理寺调查一下,能否请公公回避一下。”
“呵呵,这是自然。”崔公公笑呵呵地退出去。
莲生关好门,转过身对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微微一笑。
过了好一会儿,莲生走出来,对崔公公说了声:“有劳公公。”
“不敢当不敢当。”
崔公公目送莲生离去,两个宫女低着头刚要走,就听崔公公问:“顾大人问了什么?”
两个宫女微微愣了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什么都没有问啊。”
什么都没问?怎么可能!
崔公公走上前去,伸手捏住一个宫女的下颌,阴沉着脸说:“给脸不要脸,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敢给我玩这套。”
“公公,那位大人真的什么都没说,一直坐在那喝茶了。”那宫女被掐得生疼,眼泪流了出来。
“她怎么可能不问你们!”
崔公公根本不信宫女的话。
“真的啊,公公,我们有几个胆子,怎么敢欺瞒公公,她真的什么都没问。”另一个宫女也急的要哭出来。
“哼。”崔公公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可不信这个顾提刑什么都不问。什么不问她来宫里调查什么?
于是崔公公贴着宫女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道:“记住了,你们的命可是怎么留下的,嘴都给我严实点。”
说着松开了手。
那宫女被掐的下巴生疼,又不敢用手去抚,只能含泪不住点着头。另一个宫女说道:“公公,我们姐妹进宫时才四五岁,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乃岩哥哥那里……”话音未落,崔公公已经一个大耳光打在她脸上:“乃岩早都死了,你提他做什么?”那宫女捂着脸,眼泪流了下来。
“总之,你们俩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不管你们对顾提刑刚才说了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明日开始,你们俩就是哑巴,一个字都不许说,记得了?”
两个宫女不住地点头应道知道了。
深夜,各个宫里都下了匙,诺大的紫禁城,除了巡夜的士兵,只有打更太监的梆子,铛铛铛敲着。
“天下太平!小心火烛!”
这声音极为飘渺,在寂寞的宫墙中悠悠地传了很远。
这守夜人从承乾宫门口走过,铛铛铛又敲了三下。
“火烛,要小心咯。”
在门口顿了一下,接着往后走。
看看周围无人,悄然绕到承乾宫后门,那门无声地开了,一个人冲他招招手。那太监迅速闪进去。
“怎么样?”
门内的人正是柔嫔。
“也不知金花和金玉到底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公公没有问出来。”打更的太监压低声音说道。
“她们俩?她们那时那么小,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柔嫔叹口气:“都是我连累了大家,我要是不进宫……”
“你又不是自己主动进宫的,放心,那个害你的女人我们不会放过。”
“不要!”柔嫔闻言大惊:“是我上了别人当,想害她来着,若不是我贪财,怎么会成这样,你们千万不可在轻举妄动,我们的大仇以后慢慢报吧。”
那打更的太监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儿,交到柔嫔手里说:“这个东西,无色无味,下到茶水里根本喝不出来,只要连续喝上七八天,那个狗皇帝就能病入膏肓。”
柔嫔拿着小瓶儿,手忍不住微微发抖:“真的……要毒死他?”
那人冷笑:“怎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还真心疼了?”
“乃岩哥哥,我是……万岁并不知道咱们寨子的情形,都是齐威那个狗官,我们为什么非要给他下药?”
“他不知道?你可别忘了,他还给齐威加官进爵,我们几个又是被谁带来这里的。哼,你心疼他了?当年谁心疼过咱们寨子的男女老少?你爹我爹,就活该被杀?你娘和我娘就要经受那种羞辱吗?”
那打更太监越说越气愤,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巡夜的禁卫。柔嫔吓坏了,急忙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讲下去。
过了一会,墙外一点声响都没有了,柔嫔这才松开手,同时握住那人的手说道:“乃岩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那打更太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等那狗皇帝死了,我一定带你出宫,我们回乾州老家去。”
打更的太监趁着夜色悄悄离开承乾宫,他不知道,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承乾宫的一切,看到他和柔嫔依偎在一起,那双眼睛闪过一丝揶揄的笑意,瞬间又变得犀利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