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警自信的笑容，徐小冉心下了然，看来那晚撞到的人果然是陈雪梅。
徐小冉的身体有个很大的缺陷，当然不是她偏中性化的身材，而是她的视力。
她有很严重的散光，严重到夜晚的时候，会出现假性夜盲症。
徐小冉的近视度数不高，只有两百多，可是她的散光度数却高达七百多，这样的近视加散光组合，很难配到合适的眼镜，如果去迁就散光，便意味着必须把近视度数也调高，反之亦然。
为了保持平衡，眼科的医生给她专门订制了一幅隐形眼镜，把散光度数调到了400，近视度数调到了300。
只要她不开车，尽量少在夜晚出门，生活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连解剖练习也没什么问题。
当她架着梅茜朝废弃实验楼走的时候，因为太过匆忙，外加看不太清，便撞上了一人。
那人原本是要找她理论的，但不知为何，又没纠缠了。
她没看清那人的模样，但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与她相撞的是陈雪梅。
呵！人证似乎有了，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想到此，徐小冉笑了笑，再看向女警时，已然恢复了原本的自信。
“我撞到陈雪梅了。”
“是的，她不仅被你撞到，也恰巧看到了你绑架梅茜的过程。”女警说道。
“哦？她是这样说的？”徐小冉扬唇，眼神颇为戏谑。
女警你架着疑似昏迷的梅茜，朝那栋废弃的实验楼走去。你一定不知道吧，因为发现那人是梅茜，陈雪梅便悄悄跟了上去。”
“然后呢？”徐小冉问道，神情依旧淡然。
女警冷笑一声，俯身向前，盯着徐小冉的眼睛，逐字说道：“然后，你便在三楼的305实验室里，杀害了梅茜！”
“是陈雪梅看到的，还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徐小冉挑眉，与女警对视。
“是证据告诉我的！”
女警朝旁边的技术刑警点了点头，技术刑警便把法医的检查结果调了出来，并将屏幕转向徐小冉。
“虽然你将305擦拭清理了一番，但留在地上的擦拭痕迹，反而画蛇添足，那里本就杂乱无章，即便你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我们也很难确认，可是，你偏偏要把自己的脚印清除，这让我们愈发肯定，那里就是犯罪现场。”
说完，女警指着屏幕上的数据，说道：“你清理过的这张手术床上，我们检测到了梅茜的血迹，并且不少，你是在这张手术台上对她动的手吧？”
徐小冉看了一眼屏幕，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眼神依旧淡漠，没有丝毫慌张。
“是一刀割断了她的脖子，还是直接捅破了她的心脏？流了这么多的血，梅茜应该当场就死了吧？”女警冷冷地问道。
“梅茜真的死了吗？”
审讯室外，胡一看向秦，神情担忧而紧张。
秦摸了摸她的头，垂眸低声说道：“凶多吉少。”
胡一捏紧了双手，再看向徐小冉时，眼神变得复杂。
如果她真的杀害了梅茜，为何眼中没有丝毫悔过，不仅如此，胡一感觉，徐小冉现在的表情，带着一抹兴味。
就好像，她不是在被提审，而是在和警察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觉得呢？”徐小冉反问
“我觉得，她已经死了，但并不是马上死的，而是慢慢死去的，你就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她死亡的过程，并且享受其间。我说的对吗？”
女警也露出了一抹兴味，看向徐小冉时，眼眸深邃。
徐小冉笑了笑，似是在回味一般，垂着眸子，手指不自觉地抚着下巴。
“她现在在哪儿？”女警低着嗓子问道。
“在我们身边啊！”徐小冉顽皮地笑了笑。
女警没有被徐小冉的态度激怒，依旧保持兴味地问道：“哦？你把她埋在寝室楼下了？也是那棵大榕树下吗？跟陈雪梅埋玩偶的地方一样。”
听到这个问题，徐小冉收起了笑容，再次抿唇，顿了一会，才说道：“你的想象力就这么匮乏吗？”
“那你能给个提示吗？”女警笑问道。
徐小冉歉意地笑道：“不能。”
“去那棵大榕树下挖挖看。”
审讯室外，在察觉到徐小冉的微表情后，李队立即安排人手，去那棵大榕树下挖掘。
“据说榕树招阴，她不会真把梅茜的尸体埋在那儿了吧？”柯罗凝眉问道。
秦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徐小冉缺乏犯罪经验，但她依旧给自己制定了一份详尽的杀人毁尸计划，所以，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梅茜的尸首。”
“那她刚刚那个微表情说明什么？”柯罗问道。
在审讯室外观察了有一阵子，他们已经能解读徐小冉脸上的微表情了，尽管她把自己的表情与肢体动作控制得很好，但依旧还是不自觉地暴露了一些出来。
毕竟，她才二十出头。
“说明大榕树下确实藏着秘密，但多半不会是梅茜的尸首，而是其他一些证据。”秦分析道。
过了一会，李队接到了学校那边的手下打来的电话。
“哦？嗯，赶紧送法医那儿去。”
“找到什么了？”待到李队挂了电话后，柯罗急忙问道。
“娃娃，那个消失不见的洋娃娃。”李队笑着说道。
“还有呢？”柯罗又问道。
“没啦，就一个洋娃娃。”李队两手一摊，继续说道：“不过啊，那个娃娃的头被暴力扯掉了。”
“哦？”
柯罗和秦对视了一眼，心中有了相同的答案。
过了会，李队收到了那个张洋娃娃出土后的照片。
“这脑袋在泥里滚过一圈后，更加恐怖了。”李队将手机递给柯罗他们看。
手机里，是一个身首分家的洋娃娃，原本粉色的绒毛上早已布满了泥土，那张白里透红的胶皮脸也脏污不堪。
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过来，空洞而凄怅 ，一股怨气似乎透过屏幕，直指人心。
“它看起来好可怜啊！”
胡一看了一眼照片，就把脸调开了，感觉不忍直视。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但却被人暴力扯下了脑袋，还被埋进了泥土里。
“难怪那天她紧盯着垃圾桶里的玩偶看，恐怕陈雪梅埋玩偶的事她也知道，甚至，有可能是在学陈雪梅，才将这个娃娃也埋在了榕树下。”柯罗说道。
“所以，她担心自己埋的洋娃娃也被挖出来了。”秦补充道。
李队将照片传给了审讯室里的女警，女警在细细看过照片后，将手机递到徐
小冉的面前。
“你是为了她才杀害梅茜的吗？”
当徐小冉看到娃娃的照片后，瞳孔微张，双唇轻轻颤抖，不过，很快又紧抿，全身也跟着紧绷起来。
“娃娃的脑袋是梅茜扯掉的吧？”女警看了一眼照片，又望着徐小冉，问道。
“嗯。”徐小冉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要扯掉娃娃的头？”女警又问道。
“突然就不喜欢了吧。”徐小冉淡淡道。
“那也不至于就这样损坏呀，这个娃娃可是她花了5000元买的。”女警说道。
“呵！别说5000，甚至50000她也会弄坏，她从来不会珍惜自己得到的东西。”徐小冉讽刺地笑道。
“她扯掉洋娃娃的脑袋是因为你吧？”女警试探性地问道。
徐小冉再次抿唇不答。
“为何要埋起来？”女警又问。
“尘归尘土归土啊！”徐小冉说道。
“那梅茜呢？也是归于尘土了吗？”女警再次套取梅茜的下落。
徐小冉轻轻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朵后，笑着说道：“是，也不是。”
“杀害她的工具是什么？你们解剖课上的解剖刀吗？”看到徐小冉又开始似是而非了，女警便转到其他问题上了。
“你怎么就确定我把她杀了，万一我只是把她割伤了呢？”徐小冉反问。
“都这么些天了，即便你只是把她弄伤了，但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她也是凶多吉少。言下之意，你依旧是杀人犯！”女警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
“嗯，你说得有道理。”徐小冉点了点头。
“所以，在过失杀人与预谋杀人之间，你可以做出选择。”女警诱导性地说道。
“如果我告诉你梅茜在哪儿，就算我过失杀人？”徐小冉再次挑眉。
“还需要物证来证明。”女警谨慎地答道。
“不过，你可以主动交代，量刑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轻判。”女警又补充道。
“呵！”
徐小冉垂眸笑了一下，随后看向女警，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杀梅茜。”
女警搓了搓牙齿，狠狠地瞪了徐小冉一眼后，便和技术刑警离开了审讯室，将徐小冉单独留在了里面。
“李队，怎么不让我继续审了？”女警疑惑地问道，她刚刚是被李队喊出来的，说暂停审讯。
“她在和你兜圈子，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前，先凉她一下。”李队说道。
“她的心理素质太强了。”女警有些挫败地说道。
“没事，先休息一下吧，喝点水。”李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一旁的胡一拉了拉秦的手，仰着脖子，低声问道：“如果徐小冉不承认，就没法治她罪吗？”
秦俯身，在胡一的耳边说道：“动机，口供，以及证据，一样不能少。现在只有疑似动机，收集到的证据也没有和徐小冉直接联系上，所以，除非她自己招供，否则在找到梅茜或者其他突破性证据前，没法给她定罪。”
“她在跟我们玩游戏。”柯罗走到两人身旁，冷言道。
“让她玩吧，游戏总有ga over的时候。”秦淡淡道，并将视线投向了徐小冉的头顶。
头顶上方的气球上，“游戏”二字依旧闪亮，并且有了扩大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