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李秉连退三四步,已经避无可避,双手成指,反手一刺,直指郭少爷颈部廉泉穴。
郭少爷反应更快,横剑上挑,不仅逼的李秉收手,更是一步跨出,耍一个剑花转守为攻。
纵然李秉已经变招,身体后趔,重剑依旧从他胸前扫过。
“嘶~!”虽未接触,剑锋上的剑气将他的衣服撕成碎片,露出两块精悍的四方胸肌来。
李秉低头,隐隐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仔细一看,这剑锋不仅撕碎衣服,更在胸口留下数十道一寸长的伤口。
这些伤口细微,几乎不可见,缓缓渗出血。
“这小子武功好高!老大武功大进之后,竟然完全不是对手!这哪里是半月前的他?”马学文虽然武功不低,现在身体抱恙,能发挥出来的本事十不足一,只能退在一旁。
李秉心道:如此下去,必败无疑,要是有把兵刃,或许还有的一拼。
“世子!”马学文的仆从大喊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掷出来:“接剑!”
李秉回手一抓,沉甸甸一把兵刃在手——不是什么神兵利剑,而是香积寺善堂里的铡药刀。所有人入寺都要解剑,这已是能拿到的唯一利器了。
对头不仅剑招精妙,对敌经验更盛自己。李秉不敢在去考虑幽冥真气的事情,只得放手一搏。
“喝!”
李秉双手持刀,摆起架势,调整内息,浑身真气蓬勃,猛然一怔,颈部三条黑色经络瞬间显现出来。
他手腕刚动,脚下已经踏出两步。不仅身法胜于之前,连剑招的气势也更加凶猛。
“日饮无何”
“对月行樽”
“一天星斗”
李秉用尽全力,一连三剑,一招快过一招。
两人短兵相接,居然打个不分上下。
空中的梵天钟和木鱼声不绝于耳,已经渐渐压制住诡秘的阴风。
善堂里的弟子大多已经醒了过来,普念得了空,拿起金刚禅杵,也为李秉助拳。
在外家功夫上,他虽只是初窥门径,但现在二打一,二人已经略占上风。
郭少爷也察觉到局势的变化,既然不能力敌,干脆舍弃两人。
他先是一个虚招,引得李秉和普念防守,忽然一个箭步,转瞬窜到马学文身前,抬手便是一剑。
马学文大骇,运气全身真气,双掌推出,拍在重剑剑身之上,后退半步避让。
他身边的两个仆从见势,也出手帮忙抵挡。
只是一个照面,郭少爷随手一剑,两人喉头飙出一柱鲜血,当场气绝。
一招不中,第二剑已经飘然而至,直取马学文胸口。
“咚!”一根铸铁棒槌从天而降,正好砸在重剑剑身之上。两个重型兵刃震颤,发出一阵闷响。
一个肥硕的身影落在马学文身前,拎起铸铁棒槌,扛在肩头。——除了不香和尚,还有何人能用这门奇怪兵刃。
这铸铁棒槌有半人高,头重尾轻,共有一百二十斤重。
不戒寺没有大钟,却有一口祖传半丈大的铸铁钵盂。原本是用来敲钟定醒的,结果不戒寺的和尚惫懒,拿了钵盂放在寺门口当大香坛,这根钵盂锤便成了多余之物。
这东西丢了可惜,不香和尚拿来练气力,时间一长,自己琢磨出一套棍法,铸铁棒槌就成了贴身武器——取名“呆头”。
郭少爷原本想杀了马学文立刻逃走,现在被三人围攻,想杀人也不可能了。
“走!”从天上传来一声平淡的口吻。
郭少爷又看了一眼马学文,面部肌肉抽动,心里一横,双脚一点,一招只功不守,砍向马学文。
李秉和普念已经回过身来,共同出招,三人挡在马学文身前,他一点机会也没有,反而差点被围剿。
“走!”天空中又传来第二声。
郭少爷后退两步,跃上墙头,一个翻身,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天空中久久不散的阴云,转瞬荡然无存。
“追!”李秉身法最快,跟着跃上围墙,低头一看,寺外除了邻近寺庙匆忙赶来帮忙的和尚以外,不见郭少爷一点踪迹。
“你没事吧!”显诚带着以为高僧,已经到了香积寺的墙根下。
另一边,郭少爷刚刚跳下围墙,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背后,一手拉住的他的手腕,将他扛在在肩头,仅仅跨出一步,已经落在半里之外。
他闪过几栋房屋顶,几乎没有引得路上任何行人的注意,悄然落入一个黄土院子中。
他将肩头的郭少爷放在地上之后,站在一旁,长呼出一口气:“好险!”
这人正是融教牛尊者·陈青牛。
院子里早已经有几人等待——万福洞的端木靖、大鱼洞的闵蒿、南四堂艾晓莹,三人站在一旁。两个侍女红豆青豆正在逗闵蒿的黑猫玩;另外还有一个巨人靠在墙边,抱着一对“太吾”大锤打着瞌睡。
闵蒿看着郭少爷半跪在地上,摇了摇头:“你看看你找的人,这么不听话,差点坏了大事!”
端木靖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匣子,轻轻打开。
匣子里铺满了上等绸缎,放着三个精致的细腰琉璃小瓶,每一个都有手指大小,分别是浅绿、碧绿、深蓝三色,每一个瓶身上都刻满了繁杂咒文。
他拿起浅绿的瓶子,打开瓶塞,对准郭少爷,嘴里念到:
“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归!”
一道灰色的阴冷气息从郭少爷身上脱离,瞬间被吸入瓶内。
端木靖十分谨慎的重新塞好瓶口,收入匣子内,放回袖口里。
原本半跪着的郭少爷,摊倒在地上,眼仁从赤红变为浅棕,血色褪尽;皮肤也从深黑变回蜡黄,浑身饱满的肌肉像脱了水一般,变得干瘪。
他抬头看着端木靖,面容枯槁,想说话,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徒弟哟!不是我不给你报仇的机会,实在是你太不中用了。驱使着‘扼云传人’的‘剑魂’,居然连一个受了重伤的人都杀不掉!”
郭少爷趴在地上,已经直不起神来,泪如泉涌:“我……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端木靖看着他,摇摇头:“没有机会了!你筋骨本不强,剑魂的戾气太重,你驱使过一次,已经伤了根本,再用不了第二次了。你还有十年好活,忘了报仇这事,找个地方好好活着吧!”
郭少爷哭的更重,鼻涕垂落地面,哽咽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不住的给端木靖磕头。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师父!”
端木靖从另一边袖口里掏出一包散钱,丢在他面前:“你已经在香积寺闹出了动静,也算帮融教了了一份差事。拿着这些钱,好好享受你剩下的十年寿命吧!”
说完他又道:“即便你不珍惜你的肉身,我也舍不得把这‘扼云剑传人’的‘剑魂’再给你用。你可知当初为了‘炼魂’,我费了多少精力。”
“不!不………………不不不不!”
郭少爷抬头,看着端木靖,不想也不敢认命。
“师父……我求你了……只要能让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干……师父……”
端木靖闻言,嘴角上扬,诡谲一笑:
“哦……?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却说李秉这边,追出寺外后,一无所后,只能跟着其他赶来的和尚一起回了香积寺的禅房。
除去所有香积寺的僧人外,这里还有以华严宗良渡住持为首的樊川其他寺庙的高僧们,以及显诚、不香、李秉、马学文四人。
禅房里一阵沉默,还是正中紫红袈裟的中年和尚先开口。此人正是香积寺的住持——普定大师。
他身前还放着一个紫檀木鱼,想来便是那香积寺至宝“潜心木鱼”。
“今日之事,诸位有何看法。”
“师兄,那人用来聚阴的东西,好像是‘大衍阴风号’……这个邪物,据说曾经‘正肃师叔’安史叛乱中……”普念没有说完,他所指已经不言而喻。
普定住持深吸一口气,叹道:“看来,之前马施主的事情也好,今日的事情也罢。背后之人,便是明日要上门挑战的‘正肃师叔’的传人——端木靖。”
“单看他聚阴的手法,不仅内力深厚,更是出手狠辣。他选在这个时候在香积寺对马施主动手,不知是不是想借此让我们示威!”
普念刚说完,香积寺的经阁首座普愿大师平淡道:“如果只是示威也还罢了……怕只怕……”
他话峰一转,问马学文:“马施主似乎认识今日闯寺的那人……”
马学文点头:“是的。他是蓝田郭家赌坊的小少爷,我与他有些过节……”
“那……敢问马施主,他今日用的武功路数,可是他原本的招式?”
马学文略作思考:“据我所知,他本人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不过今天却用出了‘单传九门’里‘扼云剑’的《重剑诀》,而且用的相当纯熟,实在匪夷所思。”
“扼云剑?难道是传闻,得了‘失心疯’,卖掉展玉堂展少侠?当年扼云剑主来长安选传人,小僧还有幸一观……”普念说道这里,身形忽然一怔:
“天呐!”他看着普愿的眼睛,两人好像想到了一块去:“难道……天呐!天呐!不得了……不得了!”
李秉听的一头雾水。
还是普定大师缓缓道来:
“香积寺建寺不久,曾经出过一位天纵奇才,法号‘彗绝’,他钟情佛门术法,经常钻研至忘乎所以。不过这位师祖走了极端,创出的许多术法,虽是惊艳绝伦,但大多都太过血腥,有违天道。
彗绝师祖的师父发现之后,废了他的功夫,将他一生囚禁在香积寺的佛堂之中,不得外出。
这事原本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知道的人不多。直到我师父‘正则大师’在当年囚禁他的佛堂里,无意中找出了他留下的手稿。
师父原本想毁去这些手稿,却被当时的小师弟,也就是‘端木靖’的师父‘正肃师叔’拿走。
正肃师叔虽然没有研习这些邪术,但他离寺的时候,却将所有的手稿都带去了融教万福洞。现在看来……端木靖却学了手稿里的邪术……”
他说的平缓,却惹得一旁华严寺的‘良渡住持’义愤填膺。
“危矣!”良渡住处冷声道:“我知这原本是你香积寺的事情,可现在局面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我们实在不能眼看一个佛门祸害为害江湖,再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华严寺原本就是长安百寺中最优名望的寺庙之一,良渡住持年岁又高,说话自然是很有分量。
“为了天下苍生,我来召集长安所有高僧,不论端木靖有多少邪术,明日誓要将他留下,囚禁于香积寺中,终生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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