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一路沉默着走在前面,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身后瞎眼的钱浅是不是能跟得上。他一直没有开口,脸色微白,嘴唇抿得紧紧的,速度很快的往丹霄城的方向赶路。
钱浅没敢打扰他,一直也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回到丹霄城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城门已经开启,城门口排队进城的人熙熙攘攘。钱浅这时候才疾走几步赶上了厉曜,将自己一直背在身后的纱帽递了过去。她通过7788知道的,这一晚变故之后,厉曜的面具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大人,要不要先戴上纱帽?”钱浅有些焦急。城门口人挺多,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厉曜的熟人呢?!厉曜原来是天圣宫的左护法,大半教徒都是认识他的。
一直沉默的厉曜显然心情非常糟糕。他阴着脸看了一眼钱浅,但最终没有像之前一样阴阳怪气的口出恶言,反倒伸手接过了钱浅手中质量粗糙的纱帽,但却没有第一时间戴在头上。
正在这时,7788突然报告,有一架豪华马车快速从钱浅和厉曜的背后接近,马车旁有八个穿着青色兜帽斗篷的护卫,轻功很好,一路飞奔着护送着马车过来。能有这么多高手近身护送,马车里的人一定不简单,听到7788的提示之后。钱浅立刻紧张起来,她也顾不上礼节了,一把又抢回了纱帽,乍着胆子直接扣在了厉曜头上。
纱帽只有一顶,遮了厉曜遮不住钱浅,钱浅将头一低,站在厉曜身后像是随从的模样,等着身后的马车过去。那马车从官道一路飞奔而来,逐渐接近了排队进城的人群,并未减速直接掠过队伍尾巴,看样子像是想直接向城门驶去。
眼看着马车和马车的护卫已经速度不慢的过来,很快就要掠过自己和厉曜,钱浅正想松口气呢,却没想到那马车突然停下了,正好就停在了她和厉曜的身边。那八个穿着青色兜帽斗篷的高手整整齐齐分列在周围,将马车和周边人群分隔出一片空荡荡的真空地带,而唯一没被驱赶的人,就是厉曜和钱浅。
看到这架势,钱浅的心顿时悬起来了。看样子是冲着她和厉曜来的啊!!钱浅赶紧揪出了自己的小伙伴7788:“7788,这些人里有没有你做过标记的危险分子?”
“没有!”7788很确定的摇头:“不认识!天圣宫那几个领头的神经病我都标记过了,鬼市的几个高手我也标记过了,都不是,这些人咱们没见过。”
那这是怎么回事,钱浅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她微微向厉曜靠了一步,手已经悄悄的摸上了剑柄,随时打算出手。而钱浅身边的厉曜倒是显得淡定,他就那样站着,姿势都没变过,头上戴的厚纱帽款式有些廉价可笑,但并不影响他那副气定神闲的高手气场。
没人敢小看厉曜,就算他一身镖师的黑衣,头上又带着款式可笑的廉价帽子。
马车外钱浅一身戒备,厉曜气定神闲,而马车内的人似乎也耐心颇为不错,就这样一直安静的跟他们对峙,也不知想干什么。直到两炷香之后,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声音清越好听,像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天圣宫左护法果然不凡。”马车里的人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在下今日也算有幸,能与厉大侠在此相会。”
厉曜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马车上明显的标记,语气平淡地答道:“我与玲珑阁从无交情。”
“的确。”厉曜硬邦邦的回答似乎并未引起马车里的人任何不快,那人依旧好脾气的模样,语气温和有礼:“是在下失礼了。”
话音未落,马车帘子轻轻揭开一角,从里面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里执剑,剑鞘上刻着两个墨色小字“皋月”。
“原来是玲珑阁五月公子。”厉曜的语气无比敷衍:“久闻大名,在下倒是有幸。”
“厉大侠客气。”马车里的五月公子发出一声轻笑:“区区虚名怎敢与厉大侠这样的名满江湖的侠士相提并论。”
“侠士?”这下厉曜真笑了:“不是魔教恶徒吗?”
“厉大侠怎可如此妄自菲薄。”五月公子语气一整,这几句话说得颇为认真:“大侠手刃魔头厉无涯,对江湖秩序贡献极大,大侠二字自然当得,在下早已对大侠敬仰已久。”
“不敢当。”厉曜的语气微沉:“五月公子特意寻在下,就是为了说这几句客气话?”
“大侠真是率直。”马车里的五月公子语气似乎更加恭敬:“如今厉无涯已死,我江湖人士应团结一心,共除天圣宫余孽,还武林一片清净。因此在下特来寻大侠,我玲珑阁愿全力与大侠合作,共同荡平天圣宫,还武林一方清净。”
呵呵呵呵呵……一旁旁听的路人甲钱浅真觉得自己开了眼界了。“道貌岸然”这几个字安在这位五月公子脑袋上还真是在合适不过。前一段时间她在琴台街茶楼听到的消息,这位五月公子有意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可惜他武功虽高,资历却浅,许多老牌江湖世家和底蕴颇深的大门派却也是不服的。
五月公子想借着清理天圣宫钱浅能理解,一则可以扩大势力范围,二则可以树立自己在武林正道中的领袖形象,找个正在内乱的邪教组织下手其实再合理不过。但钱浅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要招揽厉曜,还找了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正义凛然的理由。
话说……难道脸皮厚一些在江湖上会比较好混吗?这样一番话,钱浅觉得换了她自己,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很显然,厉曜也觉得五月公子说出口的理由很可笑,他语气平淡的只答了一句话:“没有天圣宫还有夜影楼,何来清净?”
是啊,对于五月公子那些自诩武林正道的人来说,做黑道生意的天圣宫、夜影楼都是魔教邪徒,铲除对象,这样的组织一个倒了又会有另一个起来,这是一种平衡,何来他所谓的“清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