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每一次看到许佩华和林嘉琪表现出对她的无视和嫌弃都会偷偷的观察一下身边女孩的神色。
许佩华和林嘉琪嫌弃她没所谓,虽然她再一次投胎成了婴儿,内里也还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她有爱她的爸妈在家里等她,所以面对自己这一对真正意义上的“亲生父母”对她如此漠然,她虽然有些失落但却也什么可纠结的。做人不能太贪心,真正把她当成手心宝的亲爹娘在娱乐圈大总裁位面,她有爹妈疼。
但是身边的女孩子不一样,钱浅知道,她和自己拥有过同样的父母,她也是个女孩子,出生时的景况,比自己应该好不了多少。再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钱浅怕她会难过。
然而那女孩子像是注意不到身边的动静似的,从来没有关心过许佩华和林嘉琪到底说了些什么,她就停留在钱浅的摇篮附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怎样都看不够似的。
许佩华在月子中心的套房住了两个月,最终还是回到了她和林嘉琪的小家,当天林嘉琪带着新雇来的育儿嫂来接许佩华,其余不管婆家人还是娘家人,一概没出现。
至于婴儿钱浅的满月酒……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哪来的满月酒。
钱浅在许佩华和林嘉琪家里住了十个月,直到她满周岁。许佩华挺忙,坐月子把她憋坏了,一回来就忙着约朋友逛街、去美容院、健身中心,大约还有酒吧什么的。她常常回来挺晚,身上也会带酒味。
而林嘉琪,更忙。三天两头不着家,各种各样的借口不在家过夜,也不知道在干嘛。
一直在家陪着钱浅的就是7788、她,还有育儿嫂。育儿嫂换过一个,之前那位一开始还挺尽心,但后来看许佩华这个当妈的对钱浅似乎也没有很上心,就渐渐懈怠了。不过许佩华毕竟是亲妈,而且依照她的心性,她也决不允许别人糊弄她。很快她就发现了钱浅育儿嫂懒惰又爱撒谎,非常果断的开除了她,给钱浅另外换了个好保姆。
新换的保姆显然比之前的那位会看眼色,照顾钱浅十分尽心,因此钱浅在这个小家虽然缺乏父母关爱,但生活还是挺舒适的。缺乏关爱无所谓,她是个成年人,不缺爱。而且还有7788和她陪着自己呢。
钱浅九个月已经开口说话,但她没让人发现过她会说话,因为她只跟漂浮的女孩子聊天。每天中午,她揉着眼睛假装去午睡,而保姆会陪她一阵子,确认她睡着了之后,就会离开。许佩华要求新保姆必须亲自经手钱浅衣食住行的一切,连她的小衣服都是保姆手洗的,因此保姆很忙,总是会趁着她睡觉去洗衣服。
通常钱浅会趁着这个时间跟漂浮的女孩聊聊天。钱浅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对着女孩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
女孩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开口,有些愣愣的盯了她半天,之后直接低下了头,将她半透明的额头贴在了钱浅头上。
“钱串子!”7788急得大叫:“她是鬼,不要让她碰到你!你会生病的!”
但是钱浅没有动,就这样安静的躺着,任由那女孩将额头贴在她头上。冰冷透骨的阴寒从钱浅的脑门直透过来,紧接着就是属于那女孩的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没有名字,因为她生下来根本没有活过十天。她也不是自然死亡,而是有抓交替的小鬼想要占领她的身体,她想要活下去,顽强的与过路的小鬼搏斗,但是与阴寒无比的邪祟接触久了还是让她稚嫩的身体很受伤,小鬼被赶走后,她病势沉重,奄奄一息。
她本来有救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把她推向深渊的,正是她的家人。她在月子中心就病得奄奄一息,年轻的父母有些惊慌了,将家里的长辈都叫了来。结果没想到,那个平时对她不闻不问的爷爷,居然眼睛一亮,将她抱回了家。
爷爷并没有给她治病,反而将她抱回了家里的祖宅,又从宅子附近的一条河边砍来了粗壮的柳枝,就这样坐在她身边,一边削木头,一边冷眼旁观她一点一点被阴寒的邪气侵染,就这样死去。
她死了,她的爷爷笑了。那个表面上一脸正气的中年人真是个“懂行”的,他算过自己孙女的八字,知道她阳寿未尽,这算是意外身亡。
多理想的机会啊!爷爷笑得非常满足,他亲手拘了孙女的魂魄,固定在了刚刚刻好的柳木小人里,又将她的尸体送去火化,将骨灰带回来,埋在了一楼一个阴暗的角落。
她的埋骨之地,被她的爷爷摆了一张床,精心装修了一番变成了她的卧室,而她魂魄依存的那个柳木小人,则被放在一个精心推算过的方位,半身浸泡在鲜血中,每天受香火,初一十五还会有新鲜的血食。
从此,她变成了被驱役的柳灵儿。没有自主意识,浑浑噩噩,受自己爷爷的驱役,镇宅,也杀人。她的灵魂开始沾染上诡异的血色,洗都洗不清,红到发黑。
爷爷林宗浩是个真的行内人,家传的本事,但大部分做的都是缺德生意,但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做了缺德事,肯定要有反噬,但林宗浩从来没怕过,他用的方法就是祸水东引,将自己的反噬应到自己的客户身上,可惜那些人还欢欢实实的给他送钱。
反噬可以应对,只是同行的报复却不好办,为了防止被人下套,林宗浩将自己的祖宅保护得密不透风,让任何人都没办法破他林家的运势。而重重防护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自己孙女的柳灵儿。
用血亲的灵魂炼成柳灵儿,又将她的骨灰埋在家里,让整个祖宅成为她的埋骨之地。在这样的地方,她是接近于无敌的存在,有她的震慑,大部分的阴煞小鬼都不敢进来。
她被困在自己的家里,浑浑噩噩,一年又一年。没有是非观,只知道听命令行事,身上背了许多无辜的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