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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维琳不想理常郁映那些心思,当着老祖宗和大赵氏的面,贸贸然和常郁映起争执,实在没有什么好处。
叶语姝更不愿意去理常郁映,她因着叶语妍的事,又排斥和常郁晖的婚事,打心眼里那是连大赵氏都想理的。
哼出了声,却无人理会,常郁映心里的火噌噌就往上窜,阴阳怪气道:“在这儿晦气还不够?还要去找三妹妹?五嫂,你可真喜欢三妹妹呢。”
没有直接冲叶语姝开炮,而是抓着楚维琳不放,可见是心结颇深。
要常郁映来说,冤有头债有主,仔细评说起来,分明是因为楚维琳抢走了赵涵忆的婚事,才会让赵涵忆和季家走在一块,要不然,季家也不会退亲,叶语妍也不会气死。
叶语姝脸色煞白,楚维琳冷眼扫了常郁映一眼,道:“你这是骂我还是骂四姑母?”
常恒熙丝毫不给大赵氏打圆场的机会,冷声道:“母亲都没有说我什么,你一个姑娘家,规矩可真重!”
说的是常郁映,骂的是大赵氏。
大赵氏再不爽利,这话都不敢接过去,拉住常郁映,低声道:“浑说些什么!”
常郁映咬着下唇,偏过头去不吭声了。
几句“难听话”抛了出来,毕竟是一家人,楚维琳以为老祖宗会就此略过不提,哪知老祖宗今日顶真了。
瞪着常郁映,老祖宗沉声道:“与你姑母、妹妹和嫂嫂赔礼!”
常郁映嘴仗吃了亏,已经是气结不已,听了老祖宗这话,眼泪簌簌就要落下来:“我哪儿说错了?”
“你还有理?”老祖宗抬手拍了拍床板。
这般闹下去,自是常郁映要倒霉,大赵氏心知肚明,赶忙赔笑着道:“四姑,郁映口无遮拦的,你别放在心上。”
常郁映不是什么好脾性的,她不了解叶语妍,却是和赵涵忆关系密切,想到了赵涵忆,更加为她心痛起来,急急道:“是,叶家是死了个大姑娘,伤心就伤心吧,何必把旁人拖下水?说什么是叫赵家、季家逼死的,叶语妍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哪天没了都不奇怪!关起门来治丧就成了,这个时候回娘家来是个什么道理?还不就是想让老祖宗为难母亲吗?”
一屋子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仆妇,全是惨白了面色。
常恒熙那些心思,大赵氏自然是清楚的,可她不想在老祖宗面前和常恒熙争宠,不过就是不咸不淡几句埋怨的话,听过也就算了,可她没料到常郁映会把这些窗户纸都撕开,不是捅,是撕!
“还有什么?继续说?”常恒熙盯着常郁映,眼睛里都要滴出了血来。
楚维琳捏紧了叶语姝的手,示意她不要插嘴,松龄院里,当着老祖宗的面说这些颠三倒四的话,常郁映自然有人收拾,她们不用在这个时候去搅混水。
“季家那种破落户,也就你们看得重!”常郁映的嘴打开了就关不上,噼里啪啦往外倒,“季家那个软柿子哪里配得上阿忆?赵家不嫌弃他们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叶家还自诩是规矩人家,却是一点不识相,半死不活的姑娘还敢拖着别人婚嫁!季家说要摆牌位供奉,你们叶家还真好意思送过去吃香火不成?”
叶语姝叫这些话语砸得眼冒金星,从小到大,她自问晓得常郁映脾气,也叫她今日言语惊得目瞪口呆。
常恒熙怒极反笑,不理会常郁映,目光跟刀子一样打量大赵氏:“原来,嫂嫂是这般看待我们叶家的。”
大赵氏肠子都悔青了,她为什么要压着常郁映过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痛得她哭都哭不出来。
这个当口上,解释什么都是无用的,便是把常郁映叉出去,都不能善了。
老祖宗倒吸了一口气,闭目忍了许久才没有把手中的如意砸过去,半晌缓缓道:“赵氏,你这女儿教得可真好。”
噗通一声,大赵氏跪了下来,她拉不动常郁映,这会儿也不想与她拉扯不断越惹得老祖宗不快,她重重磕了头:“老祖宗,是媳妇没有管教好郁映,是媳妇的错。”
老祖宗没精神与她废话,摆了摆手,道:“回你自个儿屋里跪去,把这没点儿样的东西也带回去,没事不要来松龄院里了。”
话里的意思,便是要禁了常郁映的足。
常郁映怎么肯,叫大赵氏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巴拖了出去,外头院子里人人低下了头,哪个也不敢看她们母女,只等了会儿,才又安静下来。
老祖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长长叹了一口气:“孽障啊!”
常郁映今日表现,不仅仅是大赵氏没料到,楚维琳也是吃惊的。
许是前世生活合心意,有赵涵忆嫁进来陪她,常郁映在闺中还算老实,等她盯上了填房进门的楚维琳,那些冷言冷语落在了亦为难楚维琳的老祖宗耳朵里,并没有引起什么麻烦事情来。今生她是憋着一口气的,赵涵忆婚事不顺,又装病出京,一圈下来,倒要和她看不上的季家绑在一起,而常家里头,大赵氏被几个弟媳妇虎视眈眈,也全然没有前世时那般轻松自在,叫常郁映急切了。
不过,常郁映把这些都嚷嚷了出来,对楚维琳来说,不失为好事。
季家对叶家承诺过的那些,原本就是两家人的事情,如今赵家那儿一副一清二楚的模样,显然是季家说出去的。说了也就说了,非要把叶家说成那副样子!
叶家和常恒熙已经对赵家不满了,再牵上这桩事体,只怕是更加不愿意来往了的。
楚维琳悄悄去看常恒熙,果不其然,她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合意。
常恒熙选在这样的时候回府里来,不是没有考量的。
她毕竟是常家的姑太太,大赵氏是她亲嫂嫂,两家还要做儿女亲家的,赵家做事不实在,让常恒熙多少有些忐忑。
和丈夫、婆母商量了之后,常恒熙带着叶语姝回了常家来,就是想看看大赵氏的态度。若大赵氏还明事理,她也让一步,过些年等事情淡了,再坐下来商议叶语姝的婚期;若大赵氏一心为她娘家说话,这亲事成了,以后受苦的不还是叶语姝?
现在看来,不去管大赵氏的真实心思,光是常郁映说的那些话,已经足够叫常恒熙长见识了的,那其中有多少是常郁映听赵家人说的,又有多少是她听大赵氏说的?
能够说出这些来,可见赵家人心境。
大赵氏能把常郁映教成这样,常郁晖那儿,一样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常恒熙看向老祖宗,叶语姝的亲事是老祖宗做主点了头的,她这会儿若提出异议来,是在为难母亲,可若不提,她又实在不甘心。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三圈,到底是硬压了回去,现在绝不是提这事体的好时候,她也要回去和家里人琢磨琢磨。
老祖宗气恼大赵氏和常郁映,细细安抚了常恒熙几句,见女儿心不在焉,又唤了外孙女儿上前,揽着叶语姝好言劝了一番。
等常恒熙和叶语姝告辞,老祖宗又让楚伦歆和楚维琳送她们到了垂花门处,才闭门与段嬷嬷说话。
常恒翰回府之后,听闻大赵氏和常郁映惹了老祖宗大脾气,赶紧往松龄院里来,可从段嬷嬷口中听了经过,他一时之间周旋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来,许久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进屋里挨训。
老祖宗是伤了心的,也无力无心训人,喘着气道:“郁映也到年纪了,替她说个人家,早些嫁出去。”
常恒翰只能点头恭敬应下。
常郁昀散值后先回了霁锦苑。
这么大的事体,楚维琳不会瞒他,把今日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老祖宗只怕还生着气,你一会过去,还是莫提这桩事了。”
摇了摇头,常郁昀道:“我晓得分寸。”
楚维琳送常郁昀出去,又转回来西次间里翻书,到了用晚饭的时候,常郁昀让人传了话来,说他留在松龄院里陪老祖宗,叫楚维琳自个儿先吃。
用了饭撤了桌,等到梆子打了二更,常郁昀才回来。
去了去身上寒气,常郁昀才与楚维琳一道坐下,道:“老祖宗那儿的意思,想早些把二妹妹嫁出去。”
楚维琳挑眉,但凡出了这种事,娘家总指望着靠婆家去收拾姑娘脾气,便是荣和县主惹事,太后那里不也是这般打算的吗?只不过,无论是荣和县主还是常郁映,无论嫁去了哪儿,都不会太平。
“嫁得低些,管不住二妹妹,嫁得高些,她是定然要吃亏受罪的。”楚维琳道。
常郁昀也晓得这个道理,要是吃些亏受些罪,能改了常郁映这一身的毛病,那也是值得的,可这家里上下,谁也不信常郁映会收敛,更不要说高嫁的人家在打听了常郁映的脾气之后肯不肯让她进门了。
不仅仅常郁昀明白,老祖宗也是明白的,因此格外烦心。
嫁得近了,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叫常郁映闹得失和,叫这么多人看笑话,嫁得远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能见上几面,要是和婆家闹僵了,这娘家连帮着劝说几句都不成,等于是扔她去了那里自生自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