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天尘手指不由得一僵，他痛苦的盯着厌璟，眼中是无尽的痛苦与悔意，他略微俯身，削薄颤抖的唇，在那只眼罩上，吻了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
他每吻一遍，就会说一遍对不起，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伤害她，甚至他已经想要收手，因为鹿启仁原来也不是那样讨厌他的，他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想得到鹿启仁的喜欢而已，他不想杀人的。
可是，那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水滴从鹿天尘脸颊滚落下来，冰凉的泪珠，“啪嗒啪嗒”坠落在厌璟手背上，泪珠如同滚烫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灼烧着她皮肤。
厌璟缓慢的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鹿天尘背脊绷得很久，下一秒，他突然伸手，将她死死抱进怀里，他手臂很用力，仿佛要将她勒进骨头一般。
“对不起……”鹿天尘胡乱的又开了口，如同呓语一般轻声呢喃道。
厌璟沉默的抬起手，轻轻拍着他背脊，无声安抚着他情绪，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恨你……从来都是这样。”
他怎样对她，她都可以接受，哪怕是他要她的命，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他不应该对鹿启仁下手。
破碎掉的镜子，不管你再怎样用心，也终究是无法破镜重圆的。
鹿天尘的手陡然松开，双手用力扶着她肩，终于开了口：“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恨我？”
厌璟没有说话，而是微微踮起脚，微凉的唇，吻了吻他眼睛下面残留的泪痕，泪终究是苦的。
“我没有恨你，但有些事，我放不下……”厌璟轻声道。
鹿天尘痛苦的闭上眼睛，“别说了。”
厌璟：“好。”
鹿天尘满嘴苦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厌璟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扣紧了鹿天尘的手，鹿天尘骤然睁开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厌璟的手指。
十指相扣。
“我喜欢你，一直都只喜欢你，我以前想，等有一天，等我报答完了对鹿总的恩情，只要你还要我，我会不惜一切的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也是好的。”厌璟就这么扣着她的手，毫无征兆的开了口。
说不清楚一开始究竟是谁先动的心，可是，那些过往，却一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永远横亘在两个人中间。
有的人，一生会遇见很多自己喜欢的人；有的人，一旦遇见一个自己心动的，就是一生一世。
对厌璟来说，鹿天尘就是她的一生一世，可是，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他们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鹿天尘的手开始抖了起来，那种没来由也无法控制的颤抖，他想哭，可刚才落过了泪，现在一点都哭不出来。
“这是你的选择，也没什么好哭的，天尘，我依旧愿意为你了去死，但我可能……可能再也不敢喜欢你了。”厌璟说到这里，突然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容并不悲戚，却无端的令人心头一阵没来由的痛苦。
她从小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鹿启仁将她抚养长大，给了她第二次生命，不管是谁杀了鹿启仁，她都要替他报仇。
鹿天尘终于泣不成声，厌璟主动把他抱进怀里，像很久之前那样，轻轻拍着他背，哄他不要哭了。
可是，鹿天尘知道，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鹿天尘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两个彼此相依偎，像过去了很久之前那样，把对方当成彼此世界唯一的慰藉，可是，这一场梦，终究是要醒的。
厌璟将鹿天尘抱起来，这段时间，鹿天尘明显瘦了很多，再加上厌璟本来就是练武之人，抱起来一点困难都没有，她把鹿天尘抱回卧室，安置好了之后，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她正准备走的时候，鹿天尘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厌璟盯着鹿天尘，挣扎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便在床前坐了下来，她盯着鹿天尘，另一支手轻轻搭上腹部，对这个孩子，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虽然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我会为你留下这个孩子，天尘，我终究还是输了。”厌璟苦笑一声，小声呢喃道。
她在床前坐了很久，然后轻轻掰开了鹿天尘的手指，替他捏好被角之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鹿天尘的房间。
等到房门关上，床上装睡的鹿天尘，突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刚才握过厌璟手指的那只手，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千方百计想要证明，她还是爱他的，可是证明之后呢？
他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
孩子……
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不有机会亲眼见到他出生啊，鹿天尘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出去。
“你替我去办一件事……在老宅，重建一栋房子，具体的你找专人设计，就做成婴儿房的样式……算了，还是扩建两栋吧，一栋属于男婴，一栋属于女婴的，别的没什么要求，每一栋楼里专门空置一间用于装礼物的房子就好了，稍后我列个单子给你，你替我，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
厌璟从鹿天尘那边出来，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她知道飞烬这两天住在宋宅，因为宋晏的手受伤了，怕有什么突发状况，所以，飞烬这几天没去医院，也没回水云居。
她记得，飞烬说过，如果她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的话，他愿意替她抚养，她走了之后，这个孩子，还要拜托飞烬照顾。
飞烬正在实验室研究草药，锦时脖子上的伤，因为用化妆品遮盖，有些轻微的过敏，他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还得尽快想办法治好她脖子上的伤，否则，他家主子指不定还会发什么疯。
“烬哥，我可以进来吗？”厌璟站在门口，开口问道。
飞烬正埋头研究，乍一听见厌璟的声音，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当然可以，进，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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