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的时候,程远的车才开进院子里
“程队。”一直在传达室等着的米佳佳收起手机,迎上下车的程远,“您的那位老同学等了您一上午呢。”
程远边走边说,“怎么,给他鸣不平呢?”
“哪有,我这不也是陪着等嘛。”米佳佳说着,“他就在您的办公室里,我就不过去了吧。”
“行,你去忙吧。”程远走的很快,忽又转头道:“对了,去外面叫上几个菜,中午我请他吃点儿。”
季诩看了看桌上的表,已经11点多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耐。
这时,外面的走廊上传来稳健的脚步声。
程远一开门就笑道:“哈哈,不好意思久等了,中午我请。”
“好啊。”季诩笑笑,稍微等待了会儿,开口说道:“苏闲死了。”
“什么?”程远接水的动作一顿,手上的杯子晃了晃,饮水机里的水漫过杯沿淌到了地上。
季诩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他来的电话,我接了,让我一字不落地转告你。你的猜想没错,搅浑这潭浑水的是方家。后来又来了一个电话,那人说他杀了你查案的好哥们儿苏闲。还说这次开天门,隐藏的不再隐藏,该死的还活着,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啪!”
程远就这么看着季诩,手中的玻璃杯被一下捏碎,崩裂的玻璃碎片扎破了他的手,殷红的血液混杂着水流了下来。
季诩看着脸色铁青的程远,对方手上血水混合着,还在冒着热气,竖立扎着的玻璃碴子看着都疼。但程远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他的身上陡然散发出一种压力,虽然隔着几米,但桌子上的纸页却被一下吹的哗哗作响,但很快便恢复原状,好似只是一阵寻常的风。
程远重新变得平静,黝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垂了垂眼睑,“中午吃什么?我请你。”
“不在这里的食堂吗?”季诩起身,他猜不透程远现在在想什么,但无疑是危险的。
“出去吃吧。”程远随手抽了几张纸,右手猛一用力,上面青筋暴起,随着‘咔咔’的响声,扎进去的玻璃碎片全部落到了地上,翻着白肉的伤口也紧绷着,很快就不再出血了。
用纸随便擦了擦,在饮水机的出水口冲了冲,程远当先向外走去,“走吧。”
季诩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血迹,殷红着浓稠如浆。
前边走着的程远脚步还是那么沉稳,只是能看得出少了一些从容。
冬日的阳光走过走廊上的窗子,程远的背影竟显萧瑟。
“程队,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刚出正门便碰上了提溜着大包小包的米佳佳,后者带着些疑惑,“我饭都买好了。”
“你吃吧,我俩出去吃。”程远瞥了眼米佳佳手里拎的东西,加快走过。
季诩跟在后面,对仍有些不解的米佳佳点了点头,“先走了。”
“真是的,这些可怎么吃的完啊。”米佳佳看着程远的车开出局里,鼓了鼓嘴,转身向里面走去。
……
“你很饿?”
程远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季诩,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几分错愕,心头的阴霾似乎也散了散。
“早晨没吃呢,现在入不敷出,食不果腹。”季诩从一旁的大盆里又挖了碗米饭,不得不说,程远找的这家砂锅真的挺好吃。
“苏闲是我的发小,不过他不是世家的人。”程远点了根烟,浑身松懈下来,就这么看着季诩说道,“算是行者吧,就散人那样的。双方长辈也都熟悉,从小我们就一块玩儿了。”
他们选得是靠里的一张桌子,倒也不怕有人会听到。
季诩夹了筷子白菜,“其实我对世家什么的都不熟,我就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程远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接触到了气血之道,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问。说实话,昨天我看着那个打火机,纯粹是诈你来的,可没想到真是你做的。”
“诈我?”季诩抬了抬眼,“怎么说。”
“死者是什么身份我就不多说了,在他的家里找到了几个名贵的煤油打火机,其中一个盒子空着,跟你拿的那个相符。”程远很快就吸完了一根烟,很自然地续上另一根,“这不像是你能有的,别在意,我就这么一说。虽然你隐藏的很好,但我的能力是‘势’,还是能感知到你身上刚诞生的气血之力,所以才诈诈你,当然也有些好奇。”
“那现在呢。”季诩抽纸擦了擦嘴角,“现在知道我就是凶手,要抓我吗?”
“呵,什么时候那些肮脏的邪祟都能是人了。”程远不屑地笑了笑,呼出一口烟气。
季诩抬手扇了扇,“也是,你是世家的人,即使他死了也有手段看出来,那局里呢,他们知道吗?”
“我们这类人,有个统一的称呼,叫殉道者,包括行者和世家。”程远眼神暗了暗,“体系里都是这么称呼的,拥有超凡力量,不是普通人。但谁有不渴望普通人的生活呢,生生死死的,多可怜。”
程远坚毅的脸上滑下两道泪,他拿纸擦了擦,但越擦越多,鼻涕也出来了。
狠狠地擤了擤鼻子,程远双眼通红,言语哽咽,“是我害的苏闲,我觉得这几起杀人案不简单,有几个死者都是邪气入体死的。还有道行很深的,小有名气的人都死了。又得到消息,天门已经开了,很多蛰伏的玩意儿都在找,什么玩意儿都出来,呵呵,我就让苏闲暗地里去打探消息,结果把命搭上了。”
“是我害了他。”程远喝了一大口白酒,“我不该让他去的,方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方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不想再刺激程远,但季诩还是问道,“那个杀人的打电话来,应该是有目的的,他是方家的人吗?”
“不知道。”程远将眼前的一堆纸向外推了推,“方家就是个搅屎棍子,什么事儿都掺和,从老一辈就这样,一帮臭沙比。”
季诩嫌弃地看了眼桌上堆着的纸巾,隔得远的几桌人也都不时偷看着程远,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还挺稀奇的。
拿了根筷子拨着,把这些纸巾推到地上的垃圾桶里,季诩说道:“那接下来呢,需要我做什么?你让我来应该不是简单的出于同学情谊帮衬我吧,咱俩好像没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