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荐的我？”季诩有些不解。
“文铠一向谨慎，遇事总做两手打算，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他事先把情况写在了纸条之上。”苏先生脸带赞赏，眼中也有惋惜，“事发时他知道对方不可能把航班上的普通人全部杀掉，所以便将处理过的纸条顺手塞到了一个乘客的兜里。在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的时候，我们的人便检测到了这张纸条，信息就这么传出来了。”
季诩一时默然。
“你或许无法想像，他对你的评价很高。”苏先生笑着说道，“我们不会在意同伴身怀什么秘密，只要对国家、对人民忠诚，那他就是战友，就是兄弟。而大先生对于文铠推荐的人同样感兴趣，所以这次便批示让你过来了。听说你进入这行还是程家那小子引进门儿的？”
“嗯，我与他是大学同学，是他照拂我。”季诩笑了笑，然后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跟莫区长都失踪了。”
“应该跟莫寒山在一块，魂灯未熄，六术中的‘寻’都无法找到他们。”苏先生淡淡说道，“青市的具体情况，了解的人只有上次来的那些队长级特事人员了，但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一个人了。”
“一个人？”季诩一愣，“您是说。”
“没错，特事总部的叛徒一直没找出来，暗中的不止一个方家。但我前面也说过了，这次也是机缘，不然这次即便是大先生亲自开口，那些世家隐脉也不会送诸葛岷这些精英过来。只是这对你有些不公平了，他们都有相互扶持的队友，而你只能独自一人。”
苏先生顿了顿，看着季诩，“所以，你如果想放弃的话，还不晚。”
“不必。”
季诩语气淡淡，“选择走上这条路，只能砥砺前行。要想变强，就要学会承受，况且程远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不错，文铠没看错你。”苏先生说着，“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幸存的那个同事，解除食种的源头，尽可能地找到那处小洞天，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一下。”季诩想了想，“我见那个诸葛岷还有另外三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样的木匣，他们是出自同一个世家么，还是别的什么，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世间有道，妖鬼隐匿，歌舞升平的盛世之中，仍然有着邪祟出没，所以便有了管理员这个行当。”苏先生眼中带着热忱，看向堂外，“京城有所大学，名为书院。里面有世家、隐脉、妖族的强者精英，学习变强，是维护人间和平的主要力量。最终争得，也是百年一选的‘人间管理员’的名头，那木匣，就是书院学子每人的神兵。”
“当然，这些你或许接触不到。”苏先生走向楼上，“好了，别耽搁了，你去吧。”
季诩在听到‘管理员’三字时心中已然惊诧，待听到最后，人间管理员五个字说出来时，心中已经翻涌起来。
看着老人上楼的背影，季诩抖了抖披着的毛呢大衣，转身向外走去。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是‘枷’认可的这一任人间管理员，谁都抢不走。”
他的眼神坚定，背影瘦削却如竹般挺拔，体内的气血似是受到感染，让他行走间带出阵阵兽吼，犹如原古时那些部落的人族与野兽的嘶吼，荒凉而充满血性。
原本走到层楼的苏先生转身，有些疑惑地看向远处，但目光只看到拐过拐角的季诩身上大一的一角。
“人之卷的气息，是我的错觉吗。”老人摇了摇头，拢起双手，“【卜算】诸葛，【机关】公输，还有【阴阳家】的那个丫头，这次大先生，可是欠了书院的人情啊，只希望不要再死太多人了。”
……
“哎，小季，这么晚了，出去啊。”
刚走到派出所的前院，迎面便走来一人。
季诩点了点头，回道：“是要出去，杜所不是下班了么？”
来人正是第一天刚来时那个给自己指路的中年人，这几天也知道了，对方便是大埔派出所的所长，杜峥。
杜峥笑了笑，“想起还有东西落在所里了，这不，就回来拿嘛。”
季诩看着对方走进楼里，眼神闪了闪，转而向外走去。
“应该是鬼气不会错了。”季诩低着头，看着脚下铺就的青石板路，穿着皮鞋走在上面有着细微的清脆声。在青市极少见地彩砖，大部分都用带着人工凹凸的青石板铺就马路两旁的小路。
路边的门店里有着明亮的光，路上的车辆往来，灯光闪烁。
季诩哈出一道雾气，看着它在灯光下散掉，想着刚刚在杜峥身上感应到的鬼气。
鬼气害怕灼热的气血，除非像‘拘’这类对鬼气具有特殊运用的手段，可以以此伤人，残留体中。不然像妖气那样沾染在活人的身上是不可能的，鬼气属阴，被人体气血阳气一碰便消散了，是不可能还附在身上的。
这也让季诩有些疑惑，“难道是杜峥身上有什么温养鬼物或是能使鬼道术法的东西不成。”
但想到杜峥平时脸上坦荡，眉目之间隐含正气的样子，倒不像是跟鬼物宵小有交道。
鬼物本就不该存于人间，自归阴间秩序，所以但凡逗留人间的，都是些恶鬼宵小，是属于被清理的那一类。季诩行走的脚步一停，回头看了眼已经离远了的派出所，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有那位苏先生在，如果他发现了的话，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
季诩如此想着，杜峥身上的鬼气是今天刚出现的，现在有那个苏先生在那镇守，所里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师傅，去一夜酒吧。”拦下一辆出租车，季诩左右看了看，对司机说道。
之前用手机查过，青市没有星光会所这般大型的私人会所，夜晚最热闹的地方便是位于市区的商业街，一夜酒吧就是那条街上最著名的娱乐场所。
今天是周六，想必会有不少明天不上班的男女去那里疯玩，释放压力，放飞自我。
同样的，夜晚更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所活跃的时间段，是它们的天然保护。它们隐匿在繁荣的城市里，在晚上享受着与人一般的生活，里面不乏有歪脑筋的邪祟，会找上一些人类倒霉蛋。
“一个人的武林吗。”季诩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脸上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