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是永远的黑夜，只有头顶那轮明月散发着光亮。
四周是形态各异的死侍，虽然境界还没有气血如龙，但数量极多，杀之不尽，像是翻涌的潮水般，从黑夜里不断扑来。
“还能坚持吧？”
莫寒山扶住程远，手上的血色长矛像是奥丁的永恒之枪，每次挥动都撕裂大片的死侍，断肢残腿，黑色浓稠的血液飞散。
“还行。”程远低咳一声，强大的困意传来，但他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在不知道多久的厮杀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自虐式的清醒方式，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不能死。
莫寒山看着虽然有些摇摇晃晃，但仍兀自坚持着的程远，眼中不掩赞赏，刚要说些什么时，一股压抑的波动从四周传来。
“洞天不稳？”莫寒山眉头皱起，左手扶住程远，身上浮现出大范围的气血之力，如果真的是洞天不稳导致崩溃的话，只能拼死看看能不能存活了。
但很快，头顶那轮明月上突兀浮起一抹血色，转而便有一道杀意肆虐，充斥在整个洞天之中。
“杀神剑意。”莫寒山大笑一声，对程远说道，“哈哈，书院的人来了。”
一时之间，血色森然的杀意将那轮明月染得血红，那些悍不畏死的死侍此刻呆呆地看向空中，直到明月崩溃，它们也随之消散。
……
“不知是书院哪家的小辈啊？”
空间一阵震荡，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面气血弥漫，一股压力随之而来，好似周遭一切都物不能被捏碎一般。
看着慢慢出来的两人，季诩眼中浮起笑意。
程远艰难地用手挡了挡眼前刺眼的光亮，好一会才站稳。
“你。”嚅了嚅嘴，程远看着眼前站着的季诩，对方身上的西装也颇多褶皱，显然也是经历过一番战斗，只是比自己好太多了。而他看着救自己出来的是季诩，心里更是有些复杂。
本来将他招进队里，更多的是自己忙不过来让他帮着打个下手，也是因为对方具有了超凡的力量，也存在着在体制内有约束的想法。
“很惊讶么。”季诩笑了笑，看着程远身上破烂的衣服和道道割裂的伤口，将自己披着的毛呢大衣递过去。
“是有点吃惊。”程远接过后，勉强穿上，虽然伤口不再流血，但在小洞天之中无法补充气血，他现在气血亏损，脸色苍白，需要好好调养才行。
“叙旧的话后面再说。”莫寒山挥了挥手，身上‘噼啪’作响，随后大口一张，周围便好似起了一阵风，原先身上的几道血口便迅速结痂消失，脸上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熔炉境界可以吸收天地精气以哺自身，当真厉害。”季诩眼含神光，看着莫寒山只是吞吐呼吸间，周身伤势尽消，心下难免神往。
“走吧，先去你们这次的集合点。”莫寒山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声音浑厚，“方家给我设了个套，我怎么着也得扳回来。”
……
京城，虽然天上仍有不散的雾霭，但阳光很暖。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流熙嚷，在公交站牌前坐着一个老人。
他只是穿着一身发灰的中山装，头上还带着一顶老旧的蓝色八角帽，与旁边那些穿着时髦的男女泾渭分明，有种朴实的年代感。
“唔，是书院的人啊。”老人眼睛动了动，似是找到了焦距。
他起身，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幢大楼，脸上的皱褶很深，像是刻刀雕琢。
老人思索良久，这才迈着步子朝那边走去。
……
刚到招待所，苏耀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莫寒山当头过来，老脸上带着笑容，“哈哈，这次你可是要多谢这俩小友了。”
季诩暗自翻了个白眼，原先还小辈，现在就成小友了。
“这是自然。”莫寒山进到大堂坐下，这才对东皇一问道，“那处小洞天外是何人镇守？”
“方绝，不过只是一具分身。”东皇一看了眼季诩，然后说道，“分身破血，我将它定住，阿诩用剑刺伤了他，然后才有机会救出前辈。”
莫寒山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之前我与程家小子追到那处工地时，就觉得周围住的人有些奇怪，细细感应下才发现都被食种感染，而那方绝便以血魂玉收集本命血气。只是不慎被方老鬼以小洞天陷住，想来，我带来的那些孩子，也都凶多吉少了吧。”
苏耀先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程远，这才冲莫寒山说道，“除了那小子之外，还有一个魂灯亮着，只是现在还没找到。”。
“唉，是我的错啊，都是好苗子。”莫寒山握了握拳，但还是很好地克制住自己，没有失控散发出气息，不然季诩等人境界太低，哪怕只是一道气息都能将他们重伤。
“各人有各人的命。”苏耀先宽慰一句，这才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青市的食种是方家感染制造出来的，就一定有一只源体食种。”莫寒山说道，“他们收集本命血气，为的应该是修罗道，现在方老鬼不在，就是我们的机会。”
“青市这么大，找到困住你的那处小洞天已是侥幸，再找那处源头恐怕绝非易事。”苏耀先皱了皱眉，沉声说道。
“此事便交给我了。”莫寒山起身向外走去，“那只大妖兵解便在这两日内，你们没事就别出去了。”
看着已经走远的莫寒山，苏耀先低低叹了一声，随后对季诩二人道，“刚才我已经联系了他们，除了厉源那组联系不上，其他组傍晚前后大概就能回来，你们就先在这待着吧，等寒山回来再说。”
说完便往二楼走去。
“之前不是说是历练吗？”等苏耀先上楼之后，季诩这才低声问道。
东皇一看了眼一旁睡着的程远，抿了抿嘴，同样小声道，“想必莫区长应该是要为你这位朋友独取血珊瑚了。”
季诩眼神一动，这才恍然。
这次来的众人除了有上头的任务外，更多的是为了经受生死磨练，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得到那件对突破血气如烟境界有极大帮助，蕴含精纯气血的奇珍血珊瑚，但现在莫寒山让他们待在这，固然是有为他们安全考虑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为了亲自去取血珊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