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就这么飘到琰的面前,与之对视着。
琰的眼神里神采变幻,却不敢妄动,实在是眼前的人太过于强大,而且出现在这也过于匪夷所思。想到对方在过往时光里的手段,不由通体生寒,甚至连话一时都说不出来。
人影忽地抬起手,轻轻覆到琰的头上,而后者只是眼睁睁看着,流露着浓浓的不甘,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周身禁锢,连那一抹残留的神魂都像是冰封。
“没人指导,修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人影冷哼一声,手掌散出白光,转眼将他和琰淹没。
……
“咳。”
季诩只觉肚里难受,艰难睁开眼,入眼处之时一片黑暗,他喉间动了动,猛地向一旁吐出一团淤血。
“我没死。”季诩抬眼看去,四下仍是那处熟悉的牢房,此刻牢门后是一张张或惊讶,或诧异的面孔,他们是那些被囚禁的魔头。
“怎么回事,难倒琰失败了?”
“是啊,怎么琰的气息消失了。”
“不可能,琰在进来时就已经是烘炉神通境的强者,怎么会失败?”
“没错,他是【阴阳家】的人,凝炼神魂之后不下于半步纯阳,灵魂离体遨游千里都是易事,岂能在一个小辈身上失算。”
四周传来那些老魔不可置信,暗自揣测的话语,此刻也都直勾勾地盯着季诩,看他有何异常。
季诩晃了晃头,扶着一旁的牢门站起身来。
本是下意识地心神一动,却没想竟然能内视了。
也没多考虑,季诩‘看’向体内的那片星空。
仍是充满繁星的地方,不过在那天际上却多了一抹浓重的血色,犹如漂泊的云彩,覆盖在大片的繁星之上。
“意境凝形,血气如烟。”心中自有一种明悟,大道通明。
季诩抬起手掌,赤红的气血之力在指尖缠绕,细如春雨,又像绕指青烟,如丝如缕。
“究竟发生了什么?”季诩眉头紧皱,他只记得琰的身影在眼前消散后,自己便昏迷了,而后就像是被尿憋醒,有意识醒过来后便踏入了血气如烟的境界,这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诡异。
“这。”在季诩下意识想看向远处时,眉心轻动,磅礴的灵识瞬间宣泄而出,犹如狂风,刮得他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而在内视之中,他才发现在那片星空中有了一团稍大的光亮,像是夜晚的月亮,只不过相比其他繁星只是大了一些。
“难倒琰夺我身体不成,反倒一身力量反补了我不成。”
季诩暗自猜想着,他用灵识在体内外仔仔细细地感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隐患或者不适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不管了,这次倒是赚大了。”季诩感受着指尖血气中那令人心悸的杀意,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他知道,自己的气血中即便融合了杀戮意境,但还不够。兵家的意境就要在一次次战斗中成长,没有磨练,杀意终有消散的时候。
但季诩倒也不担心,他现在是行动组的人,又有警察的身份,诛邪斩凶自然不是靠嘴来说,动手的机会必然少不了,用来磨练自身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如老秦和琰所说,杀意要催生杀机,还需有杀心。”
季诩抬脚向来处走去,他不是好杀的人,以往杀过的几人都是来找自己的事,对自己生出杀机他才下杀手的,但也是自己起了杀心。
“哎,小哥儿别走啊,我这有一篇完整的六术你可感兴趣?”
“六术算什么,小兄弟,我这有完整的三门,你要不要过来谈谈?”
“别走啊。”
“你回来,回来!”
“草,这小崽子。”
而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季诩没见到那口大缸,在走了不知多久之后,那扇大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进来的时候是推,现在要拉么。”季诩抬头看了看数米高的铜环,眉心一动,磅礴的灵识化作一只无形大手,猛地拉动铜环!
“咔咔。”
一阵脆响,半扇大门便开了一条缝隙,季诩一个闪身便跃了出去。
看着身后缓缓关上的大门,季诩周身忽地一沉,起先那种无法释放出灵识,感应不到体内气血的感觉再次出现。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历,季诩心下也不急,脸色平静,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
……
还是那处香烛店,门内有方小火炉,路上一个烧开的水壶,边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秦老头儿,那小子在底下都待了四天了,不会死了吧?”
“呵呵,路是他自己选的,死了也怪不得咱们。”
门槛上坐了个抽着旱烟的老头,身上披了件厚实的青布棉袄,此刻扶了扶头上的瓜皮小帽,淡淡道:“这四天你可见有人来寻了?想来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小辈,或是有了点机缘的行者小子,听说了些关于镇魔井的消息,便想来撞撞运气罢了。”
“先前我就是这么想的。”秦芜看着冒着热气的水壶,“虽然镇魔井出现的本意便是以魔炼心,锻炼那些名家的子弟后辈,让他们破境。但这多少年来,能真正在这感悟到意境,突破血气如烟的又有几个呢。”
“此地魔头四十人,几乎全是相当于烘炉境界的成名强者,甚至还有两人是明悟神通的存在,但这又如何,任他们先前魔威盖世,现在还不是阶下囚,给人当成道的磨刀石。”
老秦‘吧嗒’了口旱烟,笑呵呵地说道:“每年来这的名家子弟多是些在家不得势,想死中求生,撞天命的小子,但总有几个是那些家族悉心培养的族中天才。他们知道那些魔头的可怕,更知道他们身上的价值,不管是世家隐脉还是其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们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底蕴。”
“可这些天才也只是有一段时间的名声,过几年就销声匿迹了,这是为何?”秦芜眼带不解,看向老秦。
老秦看着秦芜,淡淡道:“三年一届的道会,便是这些天才回报家族的时候。”
秦芜闻言,不由浑身一冷。
“殉道者,唯一能做的就是争。争得是资源,是入那些大人物的法眼。”老秦看着门前街上来往的游客行人,语气平淡,而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忽地一变,之后猛地回头看向里屋方向。
那里门帘静静垂着,挡住外界的视线,秦芜见老秦脸色不对,也跟着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