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立诧异:“这才一天,就谣言满天飞了?我又不是屠夫,我能杀那么多人吗。那些人全是广寒女官杀的,她简直就是个女屠夫。”
燕小小鼓动大眼珠:“是哟,她为什么滥杀无辜呢?”
典星月也道:“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激起民变的吗。”
这话出口,殷立好如醍醐灌顶,不通之处瞬间通了。
是啊,为什么滥杀无辜,难道她不怕激起民变吗?
此前,殷立一直想不通,太后明明没有下过屠杀的命令,广寒为何擅作主张?即使太后阴狠毒辣,残忍无比,也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杀这么无辜百姓,这岂不是把民心推向造反一途了吗。总之,广寒的行为令人不解,甚至可疑之极。
正思索间,燕小小拉扯殷立:“走吧走吧。”
殷立道:“我还在吃饭呢,你拉我去哪里?”
燕小小道:“去地下城看热闹啊,甘平平他们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殷立道:“吃完饭我还要进宫觐见太后,你们自己去吧,好不好?”
燕小小鼓起嘴巴:“你越来越不好了,嫌我身上有电,不陪我玩。”
殷立笑道:“要不这样,你随我进宫,我一边陪你,你也一边陪我。”
燕小小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进宫,我看到太后就害怕,我走了。”
等燕小小走后,殷立放下碗筷也即出去,他到宫外递报求见太后。
……
隔一会儿,一个宦官出来迎他,把他带到太后的寝宫。
广寒也在寝宫,只不过她受着处罚,趣÷阁直的跪在门口。
殷立进屋叩见太后,问:“女官大人这是怎么了?”
董太后鼻哼一声:“哼,她竟敢违逆我意,在地下城大肆屠杀,简直该死!哀家问她为什么滥杀无辜,她说她遭你算计,被人拉到奴市贩卖,她觉她受辱了,这才杀人出气。殷立,你是不是算计她了?”
殷立解释:“小臣也是为了破案,请太后恕罪。”
董太后道:“如果是为了破案,倒也情有可原。”
“谢太后不罪之恩。太后,检修工事结果怎样?”
“你说对了,这伙叛贼果然在工事上做了手脚。他们在城墙上砌了大量的燧人石,石头下面还压了不少火符,他们可真是歹毒无比,居然想用火符结阵困烧哀家和天子。对了,那个妖人统领可曾查到线索?”
“师先生说他往北逃了,估计逃回北域去了吧。”
“希望如此吧,哀家不希望寿辰那天出现纰漏。”
“小臣正是为了补漏而来,这个案子错综复杂,牵扯极广,小臣有理由相信谋反势力依然存在。可能这股势力已经侵入宫中,所以小臣想查阅一下宫女、宦官、侍卫的背景资料,或许会有发现。”
董太后笑笑:“想不到你对哀家交付的事这么上心。”
殷立心想,你拿我爹和你干的破事吓唬我,我不上心行吗。你们当时吃完抹嘴,只图快活,哪里想到会有人籍此造反,祸及子孙。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这是为臣的本分,应该的。”
董太后满意的直点头,令宦官带他去了宫廷案室。
……
案室比朝殿要大上一倍,里间档案堆积如山。
好在书柜上贴有标签,类目清楚,多而不杂。
殷立依照标签寻找,找到广寒的身份信息。
档案上说,广寒的父亲广陵在先帝时期曾担任过中枢令,因当今天子继位始初,逆臣当道,朝局纷乱,太后为了镇压逆臣,除其九族,而广陵亦被算在逆臣九族之内,继而全家问砍。广寒当时只有十岁,法场上被左屠所救。太后事后知晓,并没有怪罪左屠,反觉广寒生得乖巧伶俐,一时起了怜悯之心,自此带入宫中,细心善养。
看完广寒的背景资料,殷立惊出一身冷汗。
他忽然察觉此案似乎不像侦破的这么简单。
或许查案的方向,以及线索一开始就错了。
或许所有的线索,都是误导他的错乱信息。
基此猜测,殷立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这起谋反案可能另有主谋。少庸王子、侯景只不过是替死鬼,厄尔曼人更像被人利用和出卖;砌在内城城墙上的燧人石,也像是刻意送给太后的结案线索。
天啦!谁能炮制出如此惊天动地的案中案?
首先,广寒嫌疑最大,她想为父报仇,所以昨晚才会在地下城大开杀戒。她这招够绝,带着宫廷侍卫大杀四方,可令天子和太后失去民心的支持,她打的是心理战。
其次可疑者是颜忌,颜忌在前朝做过京兆尹,后来被太后罢官,他会不会因此而记恨?况且殷立破案的线索,大部分都是他提供的。
虽然广寒和颜忌嫌疑很大,但她们最多只能算是从犯。
因为广寒只是女官,她拥有的权势还不足以只手遮天。
至于颜忌就更没有权势了,他仅是地下城的管带而已。
真正的主谋应该是一个手眼通天之徒,那究竟是谁呢?
朝中重臣都有可能,不过嫌疑最大的应该是少商王子。
少商跟少庸的性情完全不同,少庸性情乖张,脾气暴躁,因诽谤天子,被太后发配到塞北苦地;而少商深居浅出,好好先生,很讨太后欢喜。由此,太后对少商管束颇松,准他建府立宅,月月不少他一分俸禄。
殷立就想了,这个少商一定大有问题。
所谓利高者疑,少庸被拉出来当了替死鬼,一旦谋反成功,少庸冤死,而少商便可继位登基,他绝对是这场谋反计划当中的最高利益者。
想明白这些问题,殷立触到一丝灵感。
他向太后要走广寒,要广寒充当副手。
而后,带上一队侍卫就这么出宫去了。
广寒道:“好端端的干嘛要拉上我?”
殷立道:“你都跪半天了,我拉你出来,是想救你吔。”
广寒嘲讽殷立:“你想救谁就救谁,你都快成王子了。”
殷立扭头看她:“什么意思你,我救你还救错了不成。”
广寒冷道:“你不算计我就不错了,哪敢指望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