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顿时就想骂人!
这锦宫里的人,这是都疯了吗?上至锦贵妃,下至这些个溅婢们,一个个的心眼恶毒,红口白牙!
“都给本宫闭嘴!是贵妃娘娘身体不好吐了血,又关惠妃什么事了?”
开什么玩笑!
在这等关头,淑妃自是顾全大局的放下了与惠妃之间的种种纠葛。总归她们是一起来的,惠妃若当真是被扣了帽子说是气晕了锦贵妃又吐了血,那她们几人也同样落不了好。
在这个时候,淑妃的脑子,倒是转得相当的快。贤妃愕然看过来一眼,心神微凛,但马上也跟着道,“秀儿姑娘,可不得乱说。贵妃身子不好,是要马上请太医来看,甚至这其中的原因,还是要慢慢细查的。”
她不若淑妃说得那么明白,倒是很迂回。
德妃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也跟着道,“秀儿姑娘且莫乱道,还不赶紧去请太医来?”
原本是打算要离开的四妃,眼下,也只走了一个惠妃,剩下三个人,眼看着贵妃吐血昏迷,也都只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可个个心中都是明亮得紧。
贵妃并没有在茶花会上做文章,而是一直拖到了现在……被气到吐血昏迷,这是一个很真实的理由。
偏偏还有她们三人在场,都是亲眼看到的。就一下就算是皇上问起来,也没人敢乱说。
如此,各人心里都一阵阵压不住的寒凉。
贵妃的手段,自此……便已经开始了吗?
于是,才刚刚抬了玉美人离开不久的太医,不多时,便又全部都蜂涌而至。
对于他们来说,玉美人便是再小产,也比不得贵妃娘娘吐一口血,来得金贵。
淑妃眼睁睁看着这一团乱,她们四妃前来,一个走了,三个留下了,如此便也罢了,可随着这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竟无一人有眼色的给她们落座,或者伺候着,淑妃忍了又忍,直气得浑身发抖,“溅人溅人!早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救她?”
早知这一日,还不如让皇后娘娘那时候给得手了呢!
以至于如今倒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淑妃妹妹,人多眼杂,休得再胡言!”
贤妃沉声警告一句,眼底闪过阴骛,若这贵妃娘娘心里真的是打着那样的主意,那她的胃口,可真是不小。
是要一出手,便将她们所有人都打翻吗?
“德妃,你怎么看?贵妃突然吐血,到底是不是被惠妃给气的?”
转了脸,与德妃商量着结果,淑妃在边插嘴,满脸的不屑,“哼,依我看,她就是装的……”
在这之前,淑妃所表现出来的临危不乱,冷静自恃,倒是让贤德二妃刮耳相看。
到底是这女人将心思隐藏得够深,还是她们从来就看走了眼?
两人相视一眼,又见越来越多的人着急忙慌的涌入锦宫,这里说话不太方便,索性也便不再言语。
只是三人心中,都大概已经有了结果。
那就是……贵妃已经在出手了,而她们,却还在束手无策,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般,慢慢的看着对方,或者自己,就在贵妃的股掌之中,或生,或死。
可是,真的不甘心。
“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呼吸是否顺畅,胸口是否发闷?”
太医把了脉,又凝声问,娘娘吐血,是实实在在的事情,这个无法反驳。
锦言摇头,苍白的脸色,映着脑后的秀发,躺在绣着娇艳丹桂花的枕上,那样亮丽的颜色,墨黑的发丝,就越发显出了她的虚弱。
“本宫……觉得还好。只是浑身提不上力气来。”
毫无力气的声音,不可否认的表现着她的虚弱,与无奈。在太医眼中看来,贵妃娘娘是多灾多难的,更是难得的贤良淑德的。
顿时便有些可惜,轻轻的摇摇头,又告了罪出去,几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总是这样的身体,怕是以后……也难了。”
“什么难?能有什么难?”
有人插话,插得还挺急,太医摇头,看也不看,只管着自己叹道,“总是频繁受伤,又一次又一次严重,听说在这之前,贵妃娘娘便已经数次吐血。尤其这次看来最为严重,再这样下去不加调理的话,大概娘娘的身子以后,再也不能有孕了。”
“什么?”
低呼的惊愣愕然喊着,太医不悦的训斥着,“小声点,别被娘娘听到了……唔,梁,梁公公?”
回头的一瞬间,太医憋在嗓子里还没出口的话,立时便跟着惊住,继尔便脸色惨白,个个像被抽了脊背似的,拼命的磕头如捣蒜的跪倒在地,“公公饶命,饶命……我等几人也是在关心娘娘的病情,求公公饶命,可千万不要传到皇上耳里啊!”
敢在背后私议娘娘的病情,而且还如此的肆无忌惮,这真要是被皇上听到了……杀,无赦!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梁总管一脸的不敢相信,他是听到小太监去报,说贵妃被气死吐血,这才特意先赶来看看的,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而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不去禀告皇上的。
等到梁总管将事情,颤颤巍巍的报过去之后,年轻的皇帝一个愣怔,失手将手边的茶盏打翻,清脆的声音“啪”的落于地面,正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事情的钦天监大人见状,便也识趣的告退了。
“梁士,你确定,你听到的是真的?”
景元帝慢慢看一眼地上被摔碎的茶盏,又慢慢的落坐于御案前,一字一顿的问,“你确定,太医说的最终结果,是不能再孕?”
这,不可能!
贵妃还小,她才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她怎么可以不能生!
这一辈子,她的人生才不会刚刚开始,老天不可以这么残忍。
“皇上且勿心急。老奴问得清楚了,太医说是娘娘的身子近来亏空的厉害,去年的温补,虽然也有调理了,但还是不够。如果这以后调理得再好一些,也是会有可能再孕的……”
会有可能的意思,便已经不是绝对了。
毕竟太医也是人,病患更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有些实话,便是真实情况如此,他们也不敢说。
“好。今天的事,朕知道了。”
慢慢的听完这一切,景元帝长长吐口气,轻轻闭眸,片刻,又倏然睁了双眸,眼底一片精光,“宝华殿最近是不是很闲?既然玉美人已经送去了宝华殿,便着惠妃好好的照顾着。若敢少玉美人一根头发丝,朕饶不了她!”
御案上,沉沉的奏折猛然一折,梁总管立时打着寒战,恭声应是,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心下却长长叹息。
皇上这是心疼娘娘,又将这无名火,发到了惠妃身上。
不过惠妃也真是口无遮拦的紧,就算脾气再不好,也在当控制的时候,必须是要控制的。
彼时,锦宫之中,贵妃在问过脉诊之后,便合衣靠在了床边,目光软软的看着核仁与秀儿在眼前不停的忙活着。
太医已经开了方子离开,贤德淑三妃,也都已经在见过贵妃之后,片刻散开,此时的锦宫之内,也只剩了她们主仆三人。
核仁将才刚刚煮好的汤药,舀了一勺送到娘娘嘴边,有些心疼的道,“娘娘,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何必非要用自己的身子来冒险?”
好容易身体养得好一些,不会再经常吐血了,可今天被惠妃一激,又吐了一口血出来,这倒好了,以前喝的药,全都白费了。
送来的汤药很苦,贵妃张了唇,皱了眉喝进去,秀儿立时递了蜜饯过来,贵妃不接核仁的话头,而是问道,“新月嬷嬷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妥来?”
那个嬷嬷,总让她觉得诡异。
核仁一边喂药一边摇头,“奴婢没大看出来什么,倒是嬷嬷做饭做菜的动作很娴熟,唯一不太好的是,嬷嬷的手很细,很嫩……倒不像是长久干活的人。”
贵妃点头,“还有,她脖劲里的肌肤,也很白嫩。核仁,你有没有发现,新月嬷嬷很像一个人?”
嫌弃这么一勺一勺的喝药,有些麻烦,她索性自己拿过了药碗,一口喝干了,秀儿一把蜜饯递过来,她一股脑塞到了嘴里,核仁愣了愣,顿时就哭笑不得,“娘娘,这没人跟您抢的啊……”
这么一大口下去,噎着了咋办?
忙忙的又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年轻的小贵妃接在手中,先是暖了一暖,又嚼了嚼嘴里的蜜饯果子,这才心满意足的眯着眼,又呵呵的扬了唇笑,“真好吃……”
瞧这贪吃的小模样,核仁终于明白,秀儿的那副吃相,是跟谁学来的了。
这可真是,主子什么样,奴才就什么样,完全的有样学校。
“娘娘,您这样子要是让皇上看到了,指定会笑话您的。”
总归是贵妃之尊了,私底下还会偶尔的露出这样一副的孩子气,这要让人看到了,保准会跌出眼珠子去。
“看到就看到了嘛,这又怕什么?皇上的眼睛呢,从来就是雪亮得紧,我这里做点什么事,皇上就是用猜的,也能猜得到。”
“比如说,之前的吐血?”
突然而入的声音,随着皇帝的大步迈进,核仁猛的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