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餐馆装修是我主持,无需向谁请示,也不用向谁汇报,大事小情都可以一言堂。这样能大大加快装修进度。1天7百的租金不是闹着玩的,扯一天皮7百就没了。所以该民主民主,该集中也得集中。
孙建国组建了一支十几人的装修队,白天黑天干。孙建国白天还是上班,偶尔到工地看看,下午下班就直接过来了,整晚泡在工地上。
勤达晚上是加班的,孙建国这样明目张胆无法无天,会不会引起许蓓蓓的警惕,从而向吴总告发?
鉴于孙建国翅膀还没硬实,还不到单飞的时候,这是个问题。
假如二姐过年真的来了,而孙建国又恰好被吴总开掉,或者他把吴总开掉,后果不堪设想,估计第三次世界大战会在今年春节打响。
周五下班,我来到勤达,打算看看群众们,尤其是许蓓蓓,对孙建国不上晚班外出炒更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营业部就吴兵一个,许蓓蓓和阿紫都不在。
吴兵见有人进来,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看清是我,又垂着头坐下去。
我径直走过去,盯着他说:“吴兵!”
他怯怯地站起来,大气不敢出。
我说:“怎么就你一个?”
他望着柜台,小声小气地说:“孙总出去了,许小姐也出去了,李副总在家里吃饭,还没下来。”
我说:“你吃了吗?”
他说:“吃了。”
我说:“在哪儿吃的?”
他指指外面:“在那儿。”
我说:“好好干,找个女朋友,以后家里就有人煮饭吃了。”
他不吭声,头垂得更低。
我说:“吴兵,我让你还钱,你恨我不?”
他说:“不恨,这钱应该还的。”
我说:“恨派出所不?”
他说:“也不恨。”
我说:“那你恨谁?”
他说:“我谁都不恨。”
我说:“错,你应该恨你自己。”
吴兵咕哝一句,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掏出3百块递过去,说:“这钱我不要你还了,快过年了,给家里多寄点。”
他涨红了脸,第一次抬头看我:“叔,这钱我不能要。”
我说:“收下吧。你都快20了,我才刚30,你叫我叔把我叫老了。”
吴兵眼含泪花,把钱收下。
我说:“以后,要多听孙总和李副总的。对了,你知道孙总和我什么关系吗?”
他说:“知道,你是孙总姐夫。”
我说:“反了。”
他说:“孙总是你姐夫。”
我说:“对,一圈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最好内部解决,不要捅到沙井吴总那儿。我跟吴总是朋友,我了解他――吴总日理万机,忙得很,最讨厌别人打扰。”
吴兵又涨红了脸,说:“刘总,谢谢你没把我的事告诉吴总。”
我说:“好好干,小伙子,我看好你哟。”
得,摆平一个!相信吴兵不但不会在吴总那儿打小报告,相反,还会帮着打掩护。
然后,我上到宿舍楼,敲阿紫的门。
我想告诉她,孙建国在帮我干活,吴总要是问起来,让她遮掩一下。毕竟,吴总和吴兵对话的机会不是很多,和阿紫就多多了。
阿紫开门后,愣了一下:“老刘,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开玩笑说:“是不是老钱在里面?”
她压低嗓门,说:“红兵过来了。”
我说:“那我走吧。”
她拉住我:“吃饭没有?”
我说:“就是来混饭的。”
阿紫把我拉进去,说:“都来了还走。”
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酸菜花椒的味道,一大盆酸菜鱼刚端上桌。李红兵坐在沙发上,正盯着电视挨个换台。一个月没见,小伙子更黑更壮实了。
他瞅了瞅我,没说话,又去换他的台了。
阿紫说:“红兵,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没礼貌,见了刘哥也不吱声。”
李红兵仿佛没听见。
阿紫上去揪他耳朵,说:“听见没有?”
小伙子倔得很,就是不吭声。
我上去拉开阿紫:“别揪了,再揪把耳朵揪掉了。”
阿紫气得很,说:“这孩子!还不盛饭去!”手是松开了,用了脚,照弟弟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李红兵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马上跳起来,说:“姐,你不踢他,踢我!”
阿紫冲他吼:“盛饭去!”
李红兵悻悻地走了。
我说:“阿紫,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这样。”
阿紫说:“这孩子一点不懂事,从小到大让我操心。”
我说:“慢慢就好了,毕竟年纪还小。”
阿紫嗓门高了八度,显然想让弟弟听见:“他还小吗,我在他这个年纪,都出门打工、养活一家人了。”
许是姐姐的狮子吼被李红兵听到了,他端饭过来时,态度好了很多。
李红兵把第一碗饭端到我面前。
阿紫说:“红兵,这就对了。”
李红兵说:“对啥对,都分手了还跑过来混饭吃!”
阿紫说:“红兵,怎么说话!”
李红兵闭嘴了,但明显不服气。
我说:“红兵,再见亦是朋友,没必要再见了就搞得跟仇人似的。再说我和你姐分手,责任不在我。”
李红兵说:“刘哥,你说,责任在谁?”
我说:“责任在钱老板,钱哥比刘哥有钱,刘哥就被钱哥PK掉了。”
李红兵说:“姐,是不是这样?”
阿紫说:“老刘,你别胡说八道!”
我说:“不说了。我来是找孙建国,营业部没见人,就上来了,结果宿舍也没有。就找李副总问问。”
本来是说给李红兵的,阿紫当了真,说:“孙总一下班就走了,样子挺急的。他是不是电话没电了?”
我说:“是,他电话关机我才过来的。”
阿紫说:“老刘,事情急不急,要急我帮你打许秘书电话。”
我说:“打许秘书电话没用,他俩未必在一块儿。”
阿紫说:“反正走是一起走的,骑许秘书的电动车。”
听到这话,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起走不说,还骑一辆电动车,成何体统!这不给搂腰搭背提供机会吗?
想到这儿,酸菜鱼都吃不下了。我忽地站起来,说:“阿紫,红兵,你们吃,我去找他!”
阿紫说:“外面天都黑了,吃完饭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