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起来嘛,你顶住我了。”阿蓉在下面嚷。
小样,跟我叫板,整不死你!我使出巴西柔术骑乘式上位技术中的“十字固”,把她紧紧锁住。
“刘哥,起来嘛,我投降了!”
就不起来!谁让你身上这么软,我还想多坐一会儿呢;我还想多练一下“十字固”这项技术,把细节吃透呢。
“刘哥,起来,你把我弄疼了。”阿蓉拿手推我,表情有几分扭曲。
我恋恋不舍地结束战斗。
今次收获很大,在地面技中,先后使用了巴西柔术的两样重要技法,“虾行脱逃法”和“十字固”,平常可不大有机会使出来。
阿蓉躺在床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八字。显然,刚才的蹭扫摩和无限制格斗把她累得不轻。
她的内裤是蓝底白条,和肩上白底蓝条的方巾相映成趣。
我说:“你们身上从里到外,都是酒店统一发的?”
阿蓉说:“是我们统一花钱向酒店买的。”
我说:“挺好看。”
她说:“一套几百块,能不好看嘛。”
阿蓉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似乎不打算起来。“刘哥,你练过武功?”她侧过脸,眼神飘忽地望着我。
这是装逼的好时候。表演时间到:
我走到按摩床和沙发之间的空地上,两脚前后站立,上身微倾,双手握紧拳头,上步、退步、踏步、垫步,伴以直拳、刺拳、勾拳、摆拳,间或格、挡、闪、摇。。动作潇洒极了!
然后停下来,把手掌关节掰得劈啪作响。这还不够,还念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如果叶丽在跟前,肯定鄙夷地说:“又搁这儿拽呢?”
如果万山红在跟前,肯定照头一巴掌,并且怒斥:“耍猴是吧?”
但阿蓉不同,她被我的一番唱念做打镇住了。
这么多年的电视没白看!每个周日中午,只要身边有电视,我肯定要看CCTV5的世界拳王争霸赛,这个习惯已经保持经年了。
啥时候有钱有闲了,到澳门威尼斯人大酒店看一场真正的拳击比赛去,跟电视上的效果肯定不一样。
阿蓉说:“刘哥,你身手这么好,看不出来呀。”
我说:“高手在民间,你那眼力,怎么能看出来!”
她说:“刘哥,你这么好的身手,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不置可否。心说,坏了,这逼一不小心还装过头了。
阿蓉说:“刘哥,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我请你荡秋千。”
我被她逼到墙角,几无退路。
阿蓉说:“刘哥,我们这酒店里有个保安,非要和我谈恋爱,我都告诉他了,我和他不合适,他还缠着我不放,我想让你和他谈谈。”
我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让我去和社会上的人搏命。一个保安嘛,吓唬几句就差不多了,不用费太多功夫。
我义正辞严地说:“这还行!现在都新社会了,婚姻自主了,哪有父母包办的道理!”
阿蓉说:“不是父母包办,是我们这儿一个保安非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保安,不是包办。”
我说:“一个保安,这么牛逼!”
阿蓉说:“是啊,他仗着练过几天散打,牛逼得要死,连客人都敢打!”
什么,练过散打,连客人都敢打?!
敢打客人的可不是一般的保安,是酒店内部保安,简称内保。也就是蒯新民那样的。
我一下懵了,半天回不过神。
这时候要有人来电话多好啊。电话一响,三岔两不岔,先把这事岔过去再说。
我最近神得很,想谁谁保准来电话,仿佛有通灵术。
那就想程旭东吧,这货演技精湛,配合默契,几句话就能让我脱身。
然而,通灵术失了灵,想了半天,程旭东也不来电话。再想万山红,也没来。想叶丽,还是没来。
我傻眼了。
阿蓉说:“刘哥,你去跟他谈,让他放明白点,不要整天缠着我。”
我说:“其实吧,你俩挺合适,都在一个酒店上班,朝夕相处,有感情基础。对了,这保安人长得怎么样?”
阿蓉说:“人长得倒是没话说,1米8的个儿,身材魁梧,高大威猛。”
我靠,这不就是另一个蒯新民嘛。
我说:“既然长得没话说,就跟他好吧!”
阿蓉说:“可是,保安这份工作没前途呀。”
我说:“他一个月挣多少钱?”唯一中文网
阿蓉说:“就2、3千,还没我一个星期挣得多。东莞的房子都涨到5、6千了,他每个月的工资就够买半个平方。”
我语重心长地说:“蓉呀,看男人要以发展的眼光看,不能局限于一时。你看我,去年还是个打工的,今年就成老板了。”
阿蓉说:“他跟你不一样,你一看就有文化,早晚是当老板的料。他一个保安,再看还是保安,大不了到社会上混、打打杀杀的被人当枪使,跟着他还不得担惊受怕过日子?”
这阿蓉脑子清醒着哩,几句话糊弄不了她。
我后悔不迭,这都什么事啊,装逼还装出事来了。
我想了想,说:“蓉呀,如果这人是恶霸,成天欺负你,那我可以帮你摆平他。可他不是恶霸,相反还很爱你,对这样的人我下不了手。我们练武之人最讲武德,不欺负弱小,不欺压良善。”
阿蓉说:“刘哥,我不是让你对他下手,是让你跟他谈!”
我说:“我一个外人,跟他谈什么?怎么谈?师出无名呐!”
阿蓉说:“你就说是我的男朋友,让他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他如果听你的,皆大欢喜;如果不听,你再出手摆平他。”
我连连摇头:“这可不行,我是有家室的人啦,装男朋友可不行。”
阿蓉说:“就是装一下嘛,又不是真的。”
还装!装逼都装出问题了,还敢装男朋友!
阿蓉哀求说:“刘哥,你就装一下嘛,你看人家刚才给你按得那么好,一点都不偷工减料。”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为难极了,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阿蓉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衣物柜跟前,拿出一团大红的绸子,说:“要不,我请你荡秋千――可好玩了,客人都喜欢玩这个。”
我慌忙说:“你别,别,今天我老婆生日,我晚上回去还要交公粮。”
她说:“没关系,粮食长得快,休息一下又有了,第二次交得时间更长。”
这也就是我呀,美色当前,坚贞不屈!换程旭东那货,早从了。
阿蓉把绸子抛在床上,说:“来嘛,刘哥!”
她劝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成何体统,干脆飘飘欲仙死了算逑。
眼看欲望的水库将要溃坝,这时,拉德斯基进行曲响起来了。我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把我的手机拿来。”同时,也有些失望,这电话来得是时候,却也不是时候,电话不来,也许我就荡上秋千了。我一直想尝尝荡秋千的滋味。
是阿兰:“刘哥,阿蓉怎么样,有没有偷工减料?”
我说:“没有。”
阿兰说:“我没有介绍错吧?”
我说:“没有。”
阿兰说:“我马上下班了,咱们一起吃顿饭?”
我说:“太好了,我去接你。”
是真的太好了。这个电话来得很及时,吃饭的邀约更及时,我可以冠冕堂皇地拒绝阿蓉的请求了。我可不想跟一个1米8的大个子内保当情敌。
收了线,阿蓉问:“谁嘛,刘哥,你去接谁?”
我说:“阿兰,她让我去接她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阿蓉叹口气:“我就不去了。这饭太贵,我吃不起。”
我说:“又不让你请客。”
她说:“我要去吃饭,就得请假;一请假,今晚的几百块就挣不到了。这饭还不贵吗?”
我说:“钱是挣不完的,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
她说:“能不紧张嘛,现在房价蹭蹭往上涨,挣再多,都赶不上它上涨的速度。”
说实话,我有同感。
眼下这房子,把多少人逼得不敢请假,不敢休息,又把多少人逼成疯子,逼成神经病。如果房子能便宜一点,我相信,阿蓉和那个保安就能相爱了。
我说:“阿蓉,我要去接阿兰吃饭,就不和你的保安哥哥谈判了。”
她说:“刘哥,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说风凉话。”
我说:“这事下回再说吧。”
天知道下回来是什么时候,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桑拿的地方多的是,为什么要来这么个小地方,冒着和一个大个子内保敌对的风险?
阿蓉伤感地说:“让你跟他谈,只是我临时的想法。你真要去跟他谈,说不定我又不愿意了。”
什么意思,难道这妮子看出我是假把式了,害怕我被保安哥哥打?
阿蓉说:“其实我知道,我这个样子,他能看上我就不错了。”
我说:“阿蓉,跟他好吧。”
阿蓉说:“我嫌他没钱,看不上他,一心想找个有钱的老板,可有钱的老板哪看得上我。再说,有钱的老板又有几个好东西!到我们这种地方快活的,不都是老板吗?”
这话说得我脸上火辣辣的。我没钱,却挂着老板的名。
我只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