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子正是出现在我梦里那个小女孩,她眉清目秀,身上穿着标准的中学校服,一头精干的短发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松了一口气,摊坐在墙边,卧室里的呼声还在继续着,看来波爷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我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爸爸不是说你失踪了吗?还有……”
我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了,面对突然出现的张雨霖,我表现得不知所措,现在在我心里更多的不是惊恐,而是惊喜。
“周尧,时间不多了,你记住我的话,我只是好奇那个梦居然如此真实,真实得让我无法分辨,我觉得当时我身处的地方不是梦,甚至怀疑那就是现实,便尝试着做了一些事想应证我的猜测。”
“你做了什么?”我问她。
“我点燃了那间办公室里的书架……”说着她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那是梦,当眼前的大火烧到我的身上时,我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灼热的疼痛,当我反应过来时,大火吞噬了我。”
“我很确定我躺在火中失去了知觉,按照以往的惯例我应该很快就醒来,但现在我却连自己身处何处都不知道,只能在梦境里不停地轮回……”说完,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这次我彻底看清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张雨霖,不解地问:“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她的双眼紧盯着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周尧,请你一定要找到我……”
突然,周围的事物就如之前做过的梦一般,慢慢变成颗粒状慢慢散开,张雨霖也随着这些东西逐渐飘散而去,除了波爷的呼声,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睁开双眼,我依旧躺在沙发上,原来在思考中我居然睡着了。
我连忙翻起身,朝卧室内看了一眼,波爷仍旧躺在床上制造着鼾声,他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看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切应该就是在我的梦里。
我没有急着叫醒波爷,只是独自点了支烟,回忆起张雨霖透露给我的信息,难怪老皮会如此不解,原来traum的那场火灾原因居然是这样!
明天正好钱蕾要邀约大家聚餐,我停止了思考,抱怨着这个占床的大胖子,拉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张雨霖再也没有出现。
星期天中午,我们聚在市里的一家高档咖啡厅,老皮在钱蕾的死缠烂打下终于同意出来放松一下,自从就坐后,老皮便不停地抱怨着这里的咖啡口味……
一番闲聊过后,我本不想打断这欢快的氛围,但看到心事重重的老皮,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叫停了几人间的谈话,脸色变得严肃下来,波爷一看我的状态,立马开始拉扯旁边老皮的衣服,同时指了指我,老皮见状立马向我问道:“周,这几天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我清了清嗓子,把昨晚张雨霖来找我的事向他们一一叙述。
我早已猜到老皮听完后的反应,标准的手托下巴动作,不再与任何人交流,此时他的思绪已经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绝。
波爷则睁大他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尼玛,老周,等于说昨天我睡觉的时候那个张雨霖一直在我床边看我咯?”
我每次看到波爷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想笑,连忙回应道:“那是在我梦里发生的事,别太在意波爷!”
“拉到吧,你的梦就他妈和现实没什么区别,昨晚那个姑娘绝对就是站在我旁边等你回来!”说罢,波爷脸色开始发青,下颚不停打着冷颤。
“哇!”钱蕾突然一大声吼出来,波爷顿时被吓得魂不守舍,钱蕾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大声嘲笑着波爷,此时我已经没了想笑的冲动,因为我看到老皮的表情已似乎又些不对劲了。
突然又是“啪”的一声,老皮一只手打到波爷后背上,抬起头来看着我们,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我知道张雨霖在哪了!我知道了!”
波爷撩了一下头发,惊恐地坐起来:“你发什么神经?你他妈的也想吓死我吗?”
老皮则笑着说:“张雨霖所在的地方,可能说出来真的会吓死你……”
听到这话,我和钱蕾同时从沙发上坐起来,我问老皮:“她在什么地方?”
“冥界吗?”钱蕾依然是以一种中二口气问道。
老皮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他身子向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问我们:“你们几人有谁看过那部电影,名叫《inception》(盗梦空间)”
我看了看波爷,因为我知道他最爱的东西就是这些光怪陆离的电影和唱片,果不其然,波爷反手狠狠地拍了老皮一下吼到:“我看过不下五遍,那个导演也是我最喜爱的!”
见有人应声,老皮转过身开始在背包里翻着什么,随口说了一句:“那你向他们俩解释一下什么是limbo吧。”
“…………”
一阵沉默之后,钱蕾开口了:“limbo在电影里的意思,就是一个梦境最深处的东西,人类所有意识的根源,如同一个虚无之地,也称作潜意识边缘。”
“bingo!但我更愿意称它为:深渊”老皮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对我们说道。
接着,他在纸上画出了一连串简单的梦境场景,里面就包含了他在traum做梦的画面,以及张雨霖被大火吞噬的场景,并用简单的线条把它们连了一下。
“刚开始我看到那部电影时,对limbo这个说法还是比较赞同,但不太同意它的表现形式。”老说完便把他画的东西展示到我们面前。
幼儿园般的画风配合着老皮认真的脸庞同时展现在我们面前,其余几人都不由得笑起来。
老皮一边比划一边向我们理清这些梦境关系,大体意思就是,张雨霖本该死于老皮的噩梦中,但之后我在我的梦里又阻止了那场本该发生的噩梦,按正常的逻辑来说,我救了老皮,等于间接救了张雨霖。
但是梦境这种东西它是一种极其抽象的存在,每个人做梦的时候既可以梦见过去,也能幻想到未来,我和张雨霖同样属于可以串联到其他梦境的人,这就等于,我们眼前有无数的梦境之门,那些门不分先后,都只是以一个平行界面存在于我们面前,我们可以随机开一扇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中,当张雨霖打开了老皮那扇大门进去,而我却找到了做梦前的老皮并让他喝下梦见清除剂,阻止了噩梦发生。
这就等于我把本该属于老皮的那扇噩梦大门抹除了,然后这个情况又被再次映射到现实。
即老皮的噩梦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但对于张雨霖,她确确实实是打开了那扇噩梦的大门进去了,门不存在了,她的意识自然也就被禁闭在里面再也出不来了,也就是说,张雨霖被所谓的因果悖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在经过老皮一系列复杂的解释后,我和波爷勉强明白了这个原理,只剩眼前的钱蕾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空气,说了一句:“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