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陆宥真正教苏溪舞剑,听陆丰来报说知府周大人来了,苏溪剑招一顿,问:“他来做什么?”
“小的不知,周大人没说,”陆丰答。
“想知道?”陆宥真眉毛一挑,等着苏溪追问。
苏溪收起剑,说:“你不是说他背后靠了某位皇子吗?怎么还敢与他往来?”
“不是我想与他往来,”陆宥真摊开手表示无奈,“是他找上我的,那日替你二叔送张三去衙门,他就拉着我套近乎,还说有空来拜访——一个知府拜访我这样的无名小辈?”
陆宥真对此嗤之以鼻,苏溪问:“他没透露点什么原因?”
陆宥真摇摇头,见苏溪感兴趣便说:“有什么目的今日就该见分晓,与我一起去看看?”
苏溪点头,陆宥真便让陆丰带人去浮云斋一楼客室奉茶。他与苏溪回内室简单清洗,换了身清爽的衣裳才去见客。
客室内,绿芙正为周浩烹茶,绿芙的手艺堪称一绝,难怪陆宥真安排她在书房伺候,想想每日读书至疲倦时,喝两口美人所煮的茶,岂不更添诗情画意?
苏溪暗戳戳想着,可绿芙的茶叫她这种不懂风雅的人喝着都神清气爽,实在不舍得调她去别处,只能劳烦自己辛苦些,看着陆宥真吧。
果然,周浩也爱极绿芙的茶,见到陆宥真便夸:“不愧是二公子身边的人,相貌才情竟如此出众,连寻常茶水都能烹出神仙滋味。”
“周大人谬赞了,这茶叶倒是寻常,但烹茶的水取自冬日鹿鸣山上的雪水,想必是沾了鹿鸣山的灵气吧。”陆宥真笑着说。
见周浩仍沉醉在茶香之中,陆宥真便叫绿芙盛一罐雪水给周知府回去泡茶,周浩连忙道谢还说“这怎么好意思”。
陆宥真只道“无妨”,又问他:“不知周大人今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周浩这才放下杯盏,肃目而视,说道:“不瞒二公子,的确有些事情……”他看了绿芙和苏溪一眼,顿住没继续说。
陆宥真挥退了绿芙,拉着苏溪的手说:“大人有事但说无妨,没什么是内子不能知晓的。”周浩连忙赞叹道:“二公子夫妇果然伉俪情深啊。”
他略微理了理思路,才道:“经过吴池的事情,想必二公子也能猜得出我与朝中的联系,周某也没什么可瞒的,某效忠的正是珍妃娘娘与七皇子殿下。”
珍妃和七皇子,那不就是陆宥真的姨母和表弟嘛,难怪这周大人对他们这么客气,苏溪暗自点头。
听周浩继续说:“珍妃娘娘听闻苏家与您有婚约,特地命我尽力帮助苏家,还为此在朝中周旋,牵绊住二皇子——吴池正是二皇子的人。”
对此陆宥真不置可否,周浩虽有帮助苏家的地方,可更多的还是借苏家扳倒吴池,珍妃会从中周旋多半也是为助周浩坐上知府之位。
陆宥真不屑承这样的情,可苏溪还是感谢他对苏家一直以来的照顾的,这一年来没了官府的掣肘,苏家发展得极为迅速。
不说别的,单说交税的时候,吴知府手下的人账还未查,先掠去两成财物,又是各种索要贿赂,本朝商税本来就重,这一遭下来也剩不了多少盈利。
到周知府手上便好多了,纵有各种孝敬,但在接受范围之内,苏大老爷手中余钱一多,心思可不就活络起来,生意越做越大。
苏溪真心诚意向周浩道谢:“说起这些,还真的多谢周大人,没有周大人的帮忙,苏家早晚要叫吴池给弄垮。”
“二少夫人严重了,不说二少爷是珍妃娘娘的亲外甥,单就周某所做也只是依律办事,是吴池罪大恶极,才叫四方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周浩说得义正言辞,反叫苏溪不知该如何接,她诚心感谢却不愿闭着眼睛做些吹捧举动,她还在心里猜测,周浩收她爹银子的时候又是如何表现。
周浩见没人接茬,不自然地喝了口茶,说道:“其实周某今日来,实则是想替珍妃娘娘传句话的。”
“娘娘有何吩咐?”陆宥真亲自动手看炉填茶,为周浩和苏溪重新续了杯。
“娘娘的意思是说自您来了四方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连您的亲事都无法参加,心中颇觉遗憾,盼望二公子能携二少夫人前往京城,好一叙血脉之缘。”
陆宥真提着茶壶的手微顿,他又替炉子添了块碳,才把茶壶摆在上面,缓缓开口:“宥真多谢娘娘记挂,只是我懒散惯了,又无尺寸之长,实在不适合人才济济的京城。”
“二公子过谦了,去年院试,听闻二公子是第九名,可见是有大才之人,这次未参加乡试实在可惜,若能进京,有娘娘和伏家举荐,二公子定然前途无量。”
周浩显然做足了功课,他特意看了苏溪一眼,继续说:“到时候也能给二少夫人请封个诰命,凤冠霞帔加身岂不是风光无限。”
周浩见陆宥真似有意动,他也就不急了,随意聊了两句闲话便捧着装有雪水的罐子告辞离去。
苏溪抱着陆宥真的手臂问:“你真的想去京城?”
陆宥真深深叹了一口气,搂过苏溪的肩膀笑着说:“京城有什么好的,那里的人心思忒多,谁知道他们一天天都在打什么主意,我才不想去。”
“真的?”
“当然,溪儿……”陆宥真还想说什么,却听外面陆年敲门说京城有信送到。陆宥真接过飞鸽传书,上头只有一行小字,是舅舅伏明夏的笔记,写着:
勿来京城
陆宥真与苏溪面面相觑,又问陆年:“最近京城可有什么异样?”
陆年道:“这段时间伴月教陆续在西部各地起义,朝廷各部都在为此烦恼,天天在朝上为钱粮人员等争得不可开交,兵部和户部为此还打了一架,其他都与往常一样。”
陆宥真皱着眉,突然问:“西部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陆年摇摇头,说:“公子,咱们的暗线基本都在京城,南边发展了两年还算好些,西边才刚派了人过去,没什么根基,那边又乱,情况并不理想。”
陆宥真知道这事急不来,也没难为他,只说:“慢慢来不要急,以稳妥为主。你去趟满江楼,找江无梦的人打听一下吧,他在西部生意多,消息应该灵通。”
陆年道了声“是”便退下了,一个时辰后带回了消息,其中有朝廷军队调派、镇压情况、叛军情况等,陆年将打听到的一股脑报给陆宥真,陆宥真在听到其中一条时竟然惊讶地站了起来:
伴月教尊先太子遗孤司徒幼熙为教主,誓为先皇和先太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