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僵硬,陆宥真的脸色像极了桌上的那盘蜜汁烤鸭,黑红黑红的。
“阿真!”苏溪唤道。
听见苏溪的声音,陆宥真这才醒过神来,他刚刚真是气急了才会动手,他松开陆宥泽,重新坐下,顺手灌了杯冷茶下肚。
“我们本该在这繁华的京城为自己的未来挣一片天,可事实上风光的是陆澜天他们一家,我们却只能龟缩在四方城,二弟你甘难道就甘心?”
陆宥泽见陆宥真沉默不语,觉得他已意动,于是继续劝道:
“是,爵位只有一个,可我们是兄弟,事成之后等我继任了宁国公,有我在,何愁不能某个肥缺给你,就算替你讨个侯爵也并非难事,你难道不想给弟妹挣个封诰?”
陆宥真仍旧沉着脸,只在听到苏溪时神色微微恍惚,他看向苏溪,苏溪也正看着他,苏溪用她柔软的手掌包裹住他握在桌下坚硬的拳头,朝他微微一笑。
他松了拳,与苏溪十指相握,才对陆宥泽说:“我没有大哥那样的野心,也不喜欢京城的生活,今日就同大哥在此告别,只是劝大哥一句,凡事还请多顾念一下家里,如若不然,弟弟不会放过大哥的。”
说完,他便带着苏溪扬长而去,徒留陆宥泽将碗筷摔得“砰砰”响。
在与珍妃、舅舅和京中相识的一些好友告别后,真溪二人如期离京,一路游山玩水,慢慢往四方城走去。
他们来时,因为余嬷嬷想避开追踪绕路去了霞光公主的安平城,回程自然不必往安平城走,陆宥真就另选了条风景不错的路,对此苏溪竟然还有些遗憾。
“为什么不去安平城呀?反正离得近,过去走走也就多一两日的功夫。”苏溪坐在马车中生闷气。
“干嘛非要去安平城?又没留什么好记忆。”陆宥真不肯松口,马车就停在去往安平城的岔路口中央不走了。
“我上次去还没来得及……”“陈掌柜”三个字差点说出口,苏溪及时咽了下肚,改口道:“我想见见公主嘛,而且上次过于匆忙,都还没好好在城里逛逛,反正咱们也不急,就去一下嘛。”
“哼,”陆宥真才不信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找陈掌柜。”
苏溪心虚,小声反驳:“我没有。”
陆宥真不理她,催促赶车的陆年赶紧走。“不许走,”苏溪大叫,外头的陆年进退两难,一张脸愁成了苦瓜相,惹得一旁的香草捂着嘴笑话他。
“好相公,咱们就去一下嘛,”苏溪抱着他的胳膊撒起娇,“去嘛去嘛。”
“我保证只是问问陈掌柜怎么去了公主那儿做侍卫,别的什么话都不跟他说,”苏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知道的,我爹拿他当儿子培养,他可想知道陈掌柜的近况了,我真就是替我爹问清楚,不是想见他。”
“真的?”
苏溪怕他不信拼命点头,陆宥真眉一挑,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苏溪。
苏溪接过纸张打开一看,陈掌柜的生平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最后一次时间是半年前。
“原来你半年前就查他啦,现在才拿给我看,故意的吧。”苏溪哼哼唧唧故作生气的模样。
她仔细看了内容才知,原来是李锦旻,不是陈锦旻。
没有想到陈掌柜的身世这般坎坷,希望他与公主能修成正果吧。
苏溪叹息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霞光公主不是成亲了吗?为什么没见到她的驸马?”
“驸马新婚第二日大早突发急症,”陆宥真似笑非笑,“……死了。”
“啊!”苏溪想起那位冷冷清清的长公主,只觉后背发凉。
“长公主曾经定下过两位未婚夫,第一位被贼子趁夜闯入家中杀死;第二位狩猎时被流箭误伤坠地,被马踩死了;后来新婚丈夫又莫名死在婚礼第二天,京中就有各种传言流出,长公主便借此机会请命去了封地。”
“长公主还真不是一般女子,突然觉得宝珠公主也有些可爱了。”苏溪叹息起来。
陆宥真哈哈一笑,道:“所以啊,若没必要别跟她打交道,这公主绝非等闲之辈,如此,咱们是不是不用去安平城了?”
“呀!那陈掌柜不是很危险?万一公主哪天不喜欢他了,他岂不是也很惨,我们要不要去救他呀?”
“这么关心他?”他问的有些阴阳怪气,不过还是说道:“放心吧,你陈掌柜不是个傻子,他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岂会毫无察觉?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不会有事的。”
苏溪又让他派人去给陈掌柜提个醒儿,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大声朝陆年喊:“不去安平城了,就照你家公子定的路线走。”
马车晃晃悠悠启程,可还没出一里地,就听后头有人追上来喊停,下车一瞧竟然是七皇子司徒苓。
苏溪笑着问他:“不是道过别了吗?七皇子怎么还追过来了?”
“表嫂、表哥,”七皇子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可到底年轻,见到人反而不好意思说话了。
锦绣和香兰与苏溪坐的是不同的马车,听见动静也跟着下了马车。
七皇子一见锦绣更紧张,脸都快红透了。
看这模样还能不知七皇子的来意?苏溪盘算着七皇子如果开口要人该如何应对。
七皇子扭捏了一会儿,还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表嫂,我母妃上次见表嫂身边的锦绣丫头很是聪明伶俐,特让我来向你讨来身边服侍,不知表嫂能否割爱?”
珍妃?苏溪有些吃惊,她以为锦绣出身低微却让七皇子如此挂心,珍妃定然是头一个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怎么还会向她要人?
锦绣一脸不可置信,得知要回四方城,锦绣不是没求过七皇子要她,只是七皇子并未正面应过,她为此还伤心了好久,甚至觉得自己被当做玩物一样说丢就丢。
听到七皇子来讨要她,虽是回去做个婢女,可她也是打心底里高兴的,一脸期盼地看着苏溪。
苏溪有什么办法,珍妃都没意见,她更不会有意见,也就挥挥手大方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