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炤知道崇祯又发脾气了,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两个时辰前朱慈炤俘虏了那些大户们,正在衙门前和黄渊耀记录罪证的时候,前去查看监牢的翟三回来向朱慈炤禀报了一件事。
前些日子在京畿遇到的那骑着毛驴的刘老汉夫子也在监牢中,只是那刘老汉已然死在了牢中,唯独剩下刘老汉的儿子,刘小郎还留有一口气。
朱慈炤听此消息怎能不惊,怎能不怒,便急忙和翟三去县衙大牢里去查看,只见这县衙大牢中关押着竟然有近千人,有衣衫褴褛的农人,也有衣着较好的子弟,整个县衙监牢乌央乌央的全是人,见朱慈炤一来,众人便是齐齐喊冤。
翟三引着朱慈炤向监牢里走了几步,一股腐烂的恶臭更是差点把朱慈炤给熏得背过气去,来到监牢内一处靠墙的地方,只见前几日看起来还算硬朗的刘老汉此时正静静的躺在地上,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口且有腐烂,已然死去多时了。
他那儿子刘小郎却被用铁链绑在十字木架上,铁链紧紧的箍住他的胳膊,已然嵌入了肉中,此时人已经昏厥了过去,显然受了不小的刑罚。
而他旁边的几个刑架上却正是那日在京畿嫌弃崇祯皇帝等一行人挡道的赵姓家族的青年人们,此时他们哪还有那衣冠楚楚、怒马鲜衣的样子,也全是如同那刘小郎一般,进气少出气少了。
翟三把朱慈炤叫来,却是不敢将这个几个人给放下来,唯恐轻轻一动那铁链,这些人便忍不住折腾,生生的疼死了。
朱慈炤见此情景,便急令兵丁找来锯子,将刑架连同他几人一同给放了下来,这才一点一点的将这几人给解救了下来。
忙完这些朱慈炤又唤来军中“礼请”来的医者给这几人上了药,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谁曾想那刘小郎竟然只过了两个时辰便醒了过来,还非要见朱慈炤。
崇祯皇帝听此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低声道:“那刘老汉呢?”
朱慈炤看了看崇祯皇帝见他脸上甚是平静,便叹了口气回道:“人早已经死去多时了,已令将士将尸体收敛了,只等了那刘小郎醒了,让他看最后一眼,然后葬了。”
“嗯。”崇祯皇帝点了点头,算是很满意朱慈炤的做法。这位刘老汉在他从京城南下的途中,一起走了有三四日,几乎日日都在陪他唠嗑,虽然多是一些气人之言,但却也有理,崇祯皇帝听了他的一些话也算是才开始了解这些下层小民的想法。
后来分开了,崇祯皇帝甚至还有些想念,只是碍于南下紧迫,才没有派人去找,没想到他没有死在辽东那等苦寒之地,却死在这小小的盐山县大牢中。
“你替我好好安葬了那刘老汉,那盐山知县直接判枭首,将他的人头安置在老人坟前。”
崇祯皇帝淡淡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情感。
朱慈炤忙是应下。
几人便继续向县衙中走去。
忽然前面的崇祯皇帝又转过头问道:“那刘老汉怎的跑进县衙大牢里了?”
朱慈炤看了看崇祯皇帝脸色,害怕再把崇祯皇帝气的犯了病,便小声问道:“爹可记得在京畿是那嫌弃我们拦路的赵姓大族?”
“记得,和他们有关?”
崇祯皇帝自然记得这个告诉自己丈人奉献了多少银子给李自成的赵姓青年和他们族人。
听朱慈炤又提起他们,目光不觉一冷道:“是他干的?!”
朱慈炤摇了摇头,道:“确实是因为他们,却不是他们干的,儿子听闻那牢中幸存的赵姓大族的族人说,这刘老汉在跟我们分开之后,便一直跟在这赵姓大族的队伍后面南下,谁知到了盐山地界,被石扒皮盯上,那赵姓大族的小姐又被朱和铎看中了,他们便将这赵姓大族给污蔑为流贼,借来团练,并上家丁将他一族人给抓紧了县衙大牢中。”
“先是石扒皮等一阵拷打,将这些人的财物榨了去,后来又是县衙大牢的禁子们接着拷打,把这些人的榨的是干干净净,直将男子或是断四肢,或进行阉割,以此取乐,或将女子”
朱慈炤瞥了眼一旁的阿姐,不说话了。
崇祯皇帝嘴巴抿了抿,只见他消瘦的脸上的颚骨突起,显然是咬紧了牙关,双眼中似乎是要射出火焰一般,半晌,一把夺过朱慈炤跨上的长刀,嘶吼道:“点兵,除贼!真气煞我也,宗室之中怎有如此恶贼,我儿速速点兵,我要亲自除了此恶贼!咳咳咳!可恶!”
话还未说完,便又是咳嗽起来,这次却是真的,崇祯皇帝直捂着胸口弯腰大咳,把朱慈炤吓得忙是给他捶背,崇祯皇帝咳得眼眶中全是泪水,自己抚了抚胸口,直起腰来,强压下咳意,道:“那朱和铎可曾抓起来了?”
见朱慈炤摇头,便大声道:“你领兵同我一起去围了他的宅邸,我要亲除了此獠!”
见朱慈炤还有些犹豫,不禁瞪眼怒道:“速去!”
朱慈炤忙是换过身边的亲卫,吩咐了他几句,让他调兵去了。
崇祯皇帝也不去县衙了,只在原地站着,他此时盛怒之下,手中持着长刀,双目含威,自身气势不凡,不像那紫禁城中的皇帝陛下,倒像一个雄赳赳的武将军。
朱媺娖见自己老爹怒火正盛,也知趣的不敢说话了。
不一会八十名弓弩手、八十名长矛手,加上一百米刀兵便来了,正巧周皇后此时出来,看见冲着皇帝竟然亲自持着长刀,吓得忙是扔了手中的一床被子,急急上前来,一把攥住崇祯皇帝手中的长刀,惊慌道:“夫君何为,怎亲自持刀?”
崇祯皇帝被周皇后挟住,动弹不得,只得将朱慈炤所言,又给周皇后说了一遍,周皇后这才知道自己夫君为何要雄赳赳、气昂昂的了,只是她怎肯让崇祯皇帝亲自持刀,便劝道:“夫君去那恶人的宅邸,有四郎陪着,妾身是不会拦着的,只是这刀兵乃是杀戮之器,锋芒太盛,恐有伤体魄,夫君体弱有疾,万望夫君将此物还给四郎,妾身必不敢阻拦。”
崇祯皇帝迟疑,看着周皇后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周皇后恐怕也不会同意自己带兵前去除恶,只好叹了口气,道:“那贼子万死难免,吾只恨不能手刃了此獠,然夫人如此劝勉,我便看在夫人的面上,饶那贼子!”
说完,见周皇后松了手,崇祯皇帝便将长刀递给了朱慈炤,只是嘱咐道:“刀既给了你,你便代替为父手刃了那厮,万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爹爹但请放心!”
朱慈炤忙是接了过来,这下他才明白,为何崇祯皇帝非要亲自持刀了,现在又让他亲自动手了,虽然愤怒是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恐怕还是心中的皇权贵族等思想作祟。
因为在崇祯皇帝的心里,那朱和铎即使作恶多端,那也是自己的事情,那也是宗室的事情,外人是无需,也无权插手的,崇祯皇帝作为皇室最大的头头,处理宗室这种事情自然要是他亲自出手了。
虽然经过周皇后这样一劝,他把这个权力给了朱慈炤,但还是再三吩咐,那朱和铎应当由朱慈炤亲自斩杀,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崇祯皇帝还是很霸道的,自己的族人,只能自己人杀。
感谢堂主大大“书友20180914080116615”两千打赏,现下手中有点稿子,稍后加更奉上,(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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