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叫我?”张婉儿将手中的活放下,范秦氏正在院子中的织机旁绞着纱。
“去乡所张屠户家割点肉,杀只老母鸡,再去沽几两酒,今儿是五郎的生辰,这两个月苦了他了,给他补补。”眼见着日日一天比一天的扎实了起来,儿子如今也有个汉子的模样了,范秦氏脸上时刻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前几日她还蓦然发现这半盲的左眼仿佛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的能够看清楚一些光亮的物什,这让她心中越发的敞亮
“嗯!”张婉儿应了声,拿着钱出了屋。
此时范铭已经穿好了衣裳,然而在和范铭对上眼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脸上又红了,见范铭仿似没瞧见一般的转过了身子,又不免心中胡思乱想了起来,“若是他刚才瞧见了我的样儿可真羞人,若是他不是自己的小叔子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心中又不由的生出一股莫名的遗憾来……
望着眼前那摇曳的身体而又丰隆的臀部,范铭表面上没什么,但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刚才张婉儿脸上浮现那桃花一般的绯红他在其实早已经看到了眼中,只不过心中的那层束缚让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轻叹了一声索性将手中的汗巾往竹竿上一挂,“娘,我出去走走!”
“早去早回!”范秦氏在后面喊道。
“哎。”
随性的走在乡间小道上,从小溪边吹来一阵凉爽的清风,村里的屁娃娃在相互追逐打闹着,范铭恍然隔世,这是多久了。
这么的悠闲的时日不正是以前做梦都梦不到的么,要是生活能够无忧无虑该多好啊!
在慌神之间他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村学的那个四方院子前,里面传来那熟悉的带着韵律的朗诵声声声入耳,“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这段他倒是非常的熟悉,是儒家的入门典籍、四书之首《大学》。
前段时间由于一门心思的在作坊做工一时把要重温科考书籍的事给忘了,是不是该把走科考之路提上日程了呢,按照印象中宋朝对文人的重视程度,如果有功名在身的话就算不做官却也是一个大大的方便。
范铭摇了摇头,读书肯定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眼下家中的窘迫远没有这个条件。
范铭在脑中思量着到底那种方式更加适合于他在这个时代过上更好的生活,想了一想又不禁摇头嗤然一笑,眼下连温饱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就去想这些问题不亚于痴人说梦。
还是实际一点,先把自己身家搞上去,以他的底子如果再专心的读两年书,一步步考上去的话,未必不能登科及第。
说起来这个神秘的曹府值得好好的研究一下,从来没有见过曹府中人的出现,平常只是大管家和二管家在料理清河乡的诸项产业,要是能够攀上这根线,说不定入手也就要容易得多。
他也曾经问过其他人,只是知道曹家世代为此地的豪门,而且是在太祖立国之时的开国功臣,一代代的传下来至今还在朝廷有很大的影响力,只不过曹家有祖训,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祖地,因此也就留着着一大家子产业在清河,让清河的百姓也能够沾点光,也算是造福了一方百姓。
在曹府的附近转了转,发现今天的曹府和以往有点不同,好像干净了一些,门口进出的人也多了不少,而且大管家即曹户长也亲自站到了门前,难道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范五,别傻愣着,过来搭把手。”四个庄汉抬着一方磨盘大的奇石正要进入大门,隐隐有下坠的趋势。
见范铭在边上晃悠,站在一旁的曹户长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这三个月范铭都是一个劲的埋头干活,曹户长也来巡视了几回,这个扎实的厮儿(小伙子)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虽然一般的庄稼汉子也有股子蛮力,但范铭总有种读书人的气质,卓尔超群。
“哎,好嘞!”范铭答应了一声,挽起袖子跟上前去,用肩顶住了那晃晃悠悠的奇石下落的趋势。
“嘿……哟!”借着号子声响,五人齐齐发力,一把跨上了阶梯,进入了大门。
“来,放这中间!”跟随着大管家的脚步,将那块巨大怪石放到了内院的庭院当中后,退了出来,这也让范铭粗略的将曹府打量了一遍,虽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却也是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厚实的夯土墙,瓦当、滴水、板瓦、筒瓦,用料都是精挑细选,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起的。
“户长,这几天是有啥喜事啊?”范铭小心的问道。
“过几天,三娘子要来审账,家里得招呼得清醒些!”曹户长随意的答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随即又望了一眼范铭道:“如今家中还算安稳了吧!”
“托曹叔的福,如今家中吃穿不愁了。”
“嗯,好好干,再过些时日给你拜个师傅,学学手艺,做点清闲的活!”曹户长拍了拍范铭的肩膀。
范铭口上赶忙答谢,心中却是在盘算着怎么来利用这一得之不易的信息。
曹户长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木老汉,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奔丧,要是三夫人临时催货,交不出来这可不好办了。”
范铭顿时眼中一亮,他前几日就听说有个老匠师要回家奔丧,没想到是真的,他也趁着没事的时候也细心的观摩过这些匠师的成画过程,也就是在坯胎成型后,据不同形状不同地域不同人物的审美需要进行装饰绘纹,方法多种多样,如刻、划、印、绘画、雕塑等,他自小就有国画底子,一些简单的还是自信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范铭立即跨前一步,“曹叔,我可以试试!”
“你学过画?”曹户长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范铭一遍,他是个外来户,对于范铭一家三口搬来清河之前的状况他还真没仔细询问过。
范铭笑了笑,“幼时进过学,也学过些许的画,只是许久不曾触笔倒有些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