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前,她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口气,他绝对会火冒三丈。81ww『w.%但是今天,他没有。
沉默,黑暗的房间里,沉默像是两条静默无声的毒蛇,缠住彼此脖颈,堵住咽喉。
他的手慢慢游走过去,寻到她的五指,握住。顾以言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又挣扎起来,拼命挣扎,他握得更紧。
“你够了没有?”
她恨到深处,禁不住咬牙斥道:“我还活着,你是不是特别不满意?你就让我死,要我下地狱是不是?”
他拥住她,被她说得心惊肉跳,贴着她耳朵连声道:“别再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着急,我几乎……”
他紧紧拥着她,手搭在她肩膀的位置,不敢碰到她背部,怕弄疼了她。
“时之余,我问你一次,质问一次。”她没有挣脱,睁大眼睛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果圆圆不是你的女儿,你会不会在意?”
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明显凝滞了。
顾以言止不住的失落、伤心。她得不到他的回答,像被再一次判了死刑。死心吧,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死心吧。他做的哪一件事不足以让她斩断眷恋?可是她做不到,不管怎样都做不到,所以才会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痛苦。
“我知道了。”
她推开他。
时之余抓住她推他的两只手:“如果我不在意,是不是你就回来?”
“时之余!”她失望,失望得没有力气和他解释,“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算了,你走吧。”
她缩手,时之余握着不放:“走?走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的天涯海角在你这里!在一个叫顾以言的蠢女人心里!”时之余克制不住压低嗓子吼了出来,“是我不明白,还是你不懂?”
“只要你开口,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所以别拿孩子开玩笑,她不该是你和我争斗的筹码。”
“所以你还是觉得圆圆是你女儿?”
顾以言摇头:“她不是,真的不是。”
“顾以言!”
“我没有在和你犟。时之余,你根本就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女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所谓的能给我任何我想要的,只是局限在我处于你掌控之中,出你的控制范围……”
顾以言摇头:“算了,真的。”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他在这件事上争,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思。她不可能和其他男人,他太清楚她的为人。
“我费尽心思来见你,不是为了和你吵架。”
他放低声调,算是妥协:“好好说会话,行不行?”
“说什么?”以言苦笑,“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言言!”
“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我想活着,想好好活着,你知不知道,有你在,我这辈子都好不了!”
她嗓子低哑,越过他,摸到枕头底下的戒指,塞到他掌心里:“这个还给你。之承大哥的戒指我还给了他,现在,你的也物归原主。我不会再回去,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不管时之承有什么想法,你们要怎么斗,你们想怎么过,都是你们的事。”
坚硬的钻石,如果制成尖刀,谁说不能成为这世界上最锋利的武器。时之余揣紧了戒指,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喧嚣、吵闹。
“说清楚。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做的还不够?我对你还不够?别得寸进尺,顾以言,你要明白,任何一男人都没耐性无底线陪女人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你太看得起我。我不是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对么?”
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脸孔,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看到曾经挚爱的脸孔变得那样面目狰狞。撕破脸皮,是曾经相爱的恋人最糟糕的下场。
“外边那些记者都是你招来的是不是?否则你不会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轻而易举进到我的房间。之承大哥知道我的情况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好好说话,你是想要我带我回去,给他致命打击是不是?”
“我不聪明,但是有一点我已经领悟,如果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要见我,你的目的,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
“你给我的东西一直都不纯粹。但是我给你的,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变过。不公平,不公平!”
顾以言嗓音低下去:“你说一个男人没有耐性无底线陪女人玩欲擒故纵的游戏,一个女人同样没有耐性等待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你的身边永远有我担心的对象,你对我永远不可能始终如一。”
她深吸着一口气,两手紧握成拳:“这种不纯粹的感情,不完整的男人,我不要了。非洲之行,我死了一回,我当自己浴火重生。”
“你把我拖到烈火里,然后自己浴火重生,你有没有问过我答不答应?”
气愤、受伤,胸口急剧起伏,他掐住她的左腕,几乎要把她提起来。
“你把我拖进你们时家的纷争,把顾家当做你攻击敌人的盾牌时,你有没有问过我答不答应?”
以言挣了一下,无法挣脱,情绪激动起来,嗓音不禁拔高:“别让我说出来,时之余,你心里清楚,我没有对不起你!是你欠了我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让我和以诺一步步走到现在狼狈落魄的处境,是你!都是你!”
“顾氏破产是个意外!”
“我爷爷和爸也是意外!你不是杀人凶手,你只是帮凶!”
他抬手高高举到了半空中,顾以言昂高了脖子,亮的眼睛牢牢盯住他。
时之余气得血气翻涌,朦胧里看到她一双倔强的眼睛,他咬牙,把手放了下去:“别那么武断!说出真相,我怕你承受不了!”
“还有什么真相比你爱我是因为你想毁了我的家更让我无法承受!”
“顾以言!”
他一个字一个字喊她,几近疯狂。
“ann。”
一道微弱的光从门那边投过来,小小的嗓音里挂着恐惧。顾以言推开时之余,忙下床跑到门边,把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小家伙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