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话放的好听，但韩以忆听着着实威慑力，比纸老虎还要纸老虎。
像这种高规格的拍卖会，每个隔间的人都是从特定的通道出去。
所以去哪儿找私人买家更别提报复了。
她默默收回视线，说，“到底要拍什么”
疏离的眉眼沾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烦躁，看一眼时间，现在过十二点。
盯着出口看了一会儿，兀自倒了杯茶，一口气灌进嘴里，怪豪气。
用安姐的话说：以后别想接拍偶像剧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很快到了最后一件藏品，神秘的压轴文物倒是勾起了韩以忆好奇心，散漫的神色凝了凝，眼角全部睁开。
身边的韩烨早就蓄势待发了。
“最后一件藏品，来自神秘的东方”
吊足了胃口，最后一块红布被揭开，一副美轮美奂的泼墨山水图呈现在每个人眼前，引发一阵阵如潮惊叹。
艾拉含笑说，“最后一件，东晋画家顾恺之真迹洛神赋图”
洛神赋图真迹
现传世的只有摹本，还被列为国家一级重点文物
韩以忆眉梢微挑，看了眼身边摩拳擦掌的韩烨，大致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国家国宝落在外国人手里，他一个高级文物爱好者，怎么也脸上无光吧
“起拍价三亿，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万”
清脆的木椎声落下，一片寂静，许多人都被这丧心病狂的价格吓住了。
买一张画怕不是要倾家荡产。
又是那道声音，有点沙哑，“三亿五千万”
语气挺轻松，家常便饭的轻松
这真他妈的不是人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操持着摄像机的摄像师手都在抖，心情莫名激动。
韩烨举牌，“四亿”
对方不甘示弱，“四亿一千万”
韩烨再次举牌，“四亿五千万”
韩以忆眉心微蹙，看了看身边的人，一言不发。
平日里，韩烨自持稳重，但这次似乎操之过急了。
一开始就加这么高，很容易掉进别人陷阱里。
那边沉默了会儿，“五亿。”
声音虽然沙哑，但依旧轻松，云淡风轻的。
一件真迹，拍出的价格就比前三件藏品加起来的价格都高，还高的不是零星半点。
在场的人抬头看看两个对面的隔间，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韩烨目光沉稳坚定，举牌，“五亿五千万”
双方一来一往，价格很快破了十亿，换成国币都快接近一百万了
“先生，还加吗”
金色面具下，漆黑的眼睛沾染这微末的寒气，没什么温度。
声线低沉，“加”
“十一亿”
韩烨握紧了拳头，开始觉得吃力。他算过了，就算把自己所有藏品都买掉，差不多只能凑出十亿oy，再加的话他也有点吃不消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要他放手确实不甘心。
艾拉英伦腔再次响起，拉回众人已经麻木的神经。
第一声木槌敲下，“十一亿一次”
鸦雀无声
第二声木槌敲下，“十一亿两次”
还是一片寂静，静的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艾拉看了眼韩以忆所在的隔间，笑容始终如一。
下一秒，木槌即将落下
韩烨握紧了拳头，眼梢殷红一片，恨不得把桌子捏碎。
在他眼里，文物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但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他就是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韩以忆敛着如玉眉眼，举着牌子，声音挺冷，“十五亿”
嘶
艾拉抬头深深看了眼，深邃的的眉眼藏不住的诧异。
好年轻的声音
韩烨压低了声音，说，“你别乱来”
她面无波澜，轻描淡写的说，“没乱来，毕竟是国宝，不能错过。”
韩烨心里松了口气，自己女儿他了解，做事有分寸的
沉默一会儿，“当心点，量力而行。”
对面隔间，气氛挺微妙。
“先生，还加吗”
侍者低着头，没瞧见男人眼里剧烈的波动，那慢条斯理敲着桌面的手指攥紧，骨节分明。
眼梢忽的上挑，唇角上挑着淡薄的弧度，往后摆了摆手。
意思是叫停了
侍者意外，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他站起来，从特殊出口走出去，然后绕行过长廊，脚步挺着急。
除了隔间内侍者，没人知道他走了。
韩烨等了会儿，忽然奇怪起来，“怎么没声音了”
先前看那人和自己叫价的架势，应该没那么容易罢手。
韩以忆白皙的皮肤下隐淡青色血管，眼中跳跃着乖戾色，挺匪气。
“十五亿一次”
“两次”
“三次”
第三声清脆的木椎声落下，艾拉拔高了声音，“恭喜33号，以十五亿高价拍得最后一件藏品”
下面鼓掌鼓的热烈，欢呼声一片。
韩烨表情挺凝重，皱了皱眉，翻找出一张卡，说，“里面只有十亿，还差点”
这里的规矩他懂，必须一次性付清款项，否则不仅没办法拿到藏品，还要支付巨额手续费
侍者等在旁边，正要把卡收走。
韩以忆说，“等等”
她拿出夏寒给的卡，黑白的眼睛无波无澜，冷静的不正常。
“用这张”
韩烨看着他把卡收走，没说话。
靠谱吗这时候，他心里不禁打鼓
过了一分钟，侍者把卡拿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檀木盒子，放在桌上，然后将卡双手奉上，态度不可谓不恭敬。
韩以忆拿了卡要走，韩烨叫住她，“你哪来的钱”
视线却是落在她的手上，那张卡上。
有钱不奇怪。
但康城通行的货币是oy，奇怪就奇怪在：她怎么会准备这么多oy
有备而来韩烨不相信
韩以忆把卡握在手里，随之把手插进去，声音平静道，“不是我的”
韩烨一怔，下意识的问，“那是谁”
她眼角微眯，裹挟着一层疏离，一声不吭的看着韩烨。
过了会儿，韩烨似乎看懂了，叹了声气，低下头，枯燥的手掌滑过檀木盒子，声音挺落寞的响起，“有钱男人都容易变坏，你可要警惕一点。”
她平静的说，“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