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温柔地把曼菱放置在地上微笑看着她说:“你不需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你把我当成朋友就行。”
曼菱看着他陷入了沉思,他的确没有害过她而且他这刻的笑容那么亲切,她记忆中曾经看过这样的笑脸。她呆呆站起来,想要走近那个人,想用手摸摸他的脸庞,却不小心踩在她刚刚扔在地上的饮料瓶子上,她“啊”地大叫一声,大脑已经预想到自己肯定会狠狠地摔在地上,然而她却被树枝轻轻地接住,恍惚中她的大脑海马体里面的某个模糊记忆和眼前的情景重叠瞬间变得清晰,那天从高架栈道上掉下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被一些树枝接住,她沿着树枝看到那棵乔木树干上有一张笑脸在看着自己,然后她就被吓晕掉了……
当曼菱确定眼前这个自称神仙的妖怪不是来害自己之后,她心里的惊恐瞬间没有了,她现在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他从哪里来?他怎么会变成妖怪?他为什么要找她?他真实的样子是和妖怪一样丑还是和经理一样帅?
待曼菱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瑾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曼菱跟着瑾上了总经理的车,看到他娴熟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她忍不住问:“如果你是神仙,为什么要开车,你可不可以带我腾云驾雾,像孙悟空一样翻个筋斗就到十万八千里外?”
瑾沉思了一下,他说:“你的这个心愿我帮不了你,我是一棵树飞不起来,我只会瞬间转移。可我还没有试过带上一个人类进行转移,或者可以试试。”
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曼菱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瞬间转移……她曾经幻想过的超能力竟然真的存在!
“求你带我瞬间转移好不好?”曼菱睁着大眼睛望着瑾说。
瑾笑了笑:“只要你想,我就会帮你。”他停下车握住曼菱的手然后闭上眼睛,曼菱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进一股旋窝中,她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东西如何转变,一瞬间身体就像掉进了黑暗虚无的空间内一样,直到一丝光线出现,她可以看清眼前事物时,她和瑾还有那辆奔驰s600已经坐落在一个居民小区的停车场内。
“oh,mygod!!!”除了发出这个感叹,曼菱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事情是以后去国外旅游岂不是不用办签证了!
“没想到我连车也可以一起转移。”瑾只是略微感概了一下下,曼菱看他的眼神已经由最初的害怕变成崇拜。
瑾带着曼菱转移到一间房子里面,这间房子的装修很豪华,有很多小孩子的用品,电视柜上面摆着一个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气质优雅,曼菱抓起照片走到瑾的面前问:“她是谁?我们来这里干嘛?”
瑾扁扁嘴说:“她是这个身体的主人的伴侣的妻子。看来她不在,我们白来一趟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黄总的男朋友的妻子?”
“嗯,我进入这个身体的时候读取了他生前的记忆,他们的死和这个女人有关。”
“可是警察不是已经认定是意外事故了吗?”
“不是意外,这个肉体的主人最后的心愿就是回来找这个女人,他想帮她解开她的心结。”
“出车祸的时候,我、我当时是不是在现场?”曼菱想起昨天的那个梦。
“不在。”
“可是我明明在梦里亲眼看见了车祸的情景。”
“也许是我昨天抱你的时候把一些记忆感应传递给你了,我也是第一次依附在人类的身体上,不知道接触别人会把记忆传递给他们。”
“那经理把股权转让给我是他的生前潜意识?”
“不是,他是孤儿没有继承人,转给你是我的想法。”
“那你、你为什么要抱我啊。”曼菱害羞地问。
“那是为了读取你的行为记忆,方便在协议书上签你的名字,我知道你们人类初次见面时往往需要送一份见面礼给对方,所以我就借花敬佛……”
瞬间曼菱心里冒出一千个问号,“我为什么去热带雨林回来之后会梦见你?你既然是神仙,应该会无所不能为什么不能直接复活他们?他现在这个身体会不会腐烂?你既然可以读取人类的记忆你为什么不直接依附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读取她记忆不就真相大白了?”
听到她的疑惑,瑾只是伸出手摸摸她的头然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曼菱急了,她放下手里的照片捉住瑾的手臂说:“你告诉我啊。”
瑾想了一会说:“我只能依附在死人的身体里,而且我是第一次依附在人类的身体里,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
最后,曼菱感叹道:“原来神仙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和我想象中无所不能的神仙有很大差别……”
瑾想带曼菱转移回公司的时候,曼菱想了想说:“这种能力若非必要时候尽量不要用,如果一个人看见一辆车瞬间不见又瞬间出现的话很容易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嗯,那我还是开车回去。”
“不,我开车带你回去。”
看见曼菱一反常态的迟疑,瑾说:“其实你是害怕我不会开车吧,我读取了他的记忆,他的身体所熟悉的一切行为习惯我都能感知,请你放心。”
瑾的话丝毫没有动摇曼菱,她很坚决地坐进驾驶座,她不愿意冒这个险,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人仙不仙的奇怪生物的灵力到底厉害到哪个阶段,万一他读取的记忆突然消失了怎么办。
下班后,曼菱要带瑾去见昔瑰,她要向他证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树妖存在。但瑾不肯,他说他的身份只能让她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曼菱着急地问,她真的很想向昔瑰证明自己并没有得妄想症。
瑾说:“因为,我只信任你一个人。”
这句话有很大的魔力,当一个人,不,当一个神仙和她说他只信任你一个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套上了神圣的光环,“好,我一定不会把你的身份泄漏给任何人知道。”
再看到昔瑰,曼菱整个人都不同了,她的雀跃过于明显,昔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总经理把他的股份全部给了她。
昔瑰从书中抬起头望着她:“那你不应该觉得奇怪吗?”
曼菱装作无所谓说:“有钱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有些不能说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你也别管了。”
“不能说的秘密?潜规则吗。”
“去你的潜规则!他是同性恋!”
昔瑰看着曼菱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看来一切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不然眼前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有心情和他斗嘴。
半夜,曼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她一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己的床前,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大声说:“不要杀我,我真的没有看到你的样子。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过了很久那个人没有说话,曼菱哆嗦着把被子移下一点,露出眼睛看着那个黑影。
等她看清是什么人的时候,她一把扯开被子:“我去你大爷的!你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是入室偷窃的贼。”
是瑾,他全脸乌黑走向曼菱。
“救我……”他说完这句话就倒在曼菱的床上,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用手推推他,“喂,你在装什么。”
瑾一动不动,慢慢的他的心脏的地方发出光亮,像是电影里灵魂出窍般一样,曼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往后退,那道亮光升起飞到曼菱的怀里,然后亮光渐渐灭掉。
曼菱急忙打开灯,掉在她怀里的是一颗种子,和她梦里出现过的那颗一样。她看到躺在床上的瑾,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
曼菱的眼泪瞬间涌出来,她跪在瑾的身体旁边把那颗种子放在他的心脏位置上哭着说:“你怎么了?你不是神仙吗?你不要死,你快醒过来告诉我要怎么救你,你不说我不知道。”
“求你,你快醒过来。”
曼菱控制不了自己不哭,尽管眼前这个自称神仙的奇怪生物是生是死和自己都没多大关系,但她就是觉得很难过,心痛。
哭着哭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拿起种子放在面前自言自语:“你是树仙对不对,是不是要把种子放进土里才能活过来?”
她拿着种子跌跌撞撞跑到客厅的盆栽面前,她把花挖出来,急急忙忙将种子放进泥土里埋起来,她想象种子会像刚才那样发出亮光飞回那个身体里面,但是没有。她拿来一杯水一边倒进花盆里,一边哭,手一滑杯子掉在花盆的边缘上裂开,她捡起掉在泥里面的玻璃碎片,手却被划破,鲜红的血液冒出来伴着她的两滴泪水潜入泥土瞬间被种子吸附起来包裹住种子,种子在泥土下复苏然后消失。
但她不知道,她还在一边浇水,一边哭,她还在想是不是要给种子注射点营养液的时候,她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说:“不用浇水了。”
曼菱傻傻地转过头,她看到前一秒死尸般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如今站在她面前,她只说了一个字:“你……”然后就站起来奔向他紧紧抱住他。
“我以为你死了。”她哭着说。
瑾的身上有烧焦味,曼菱的心神一恍惚就像掉进了另一个空间里。
她看到瑾在一间屋子里的沙发上坐着,他没有开灯,整个屋子都很暗。
这个时候有人按门铃,瑾站起来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是那个漂亮的女人。
她望着瑾笑了笑:“你居然真的还在这里。怎么不开灯?”
女人走进屋里顺带把门关上,瑾站在女人的身后看着她。女人打开客厅的灯背着瑾站了一会,等她转身的时候却满脸泪水,她悲伤的样子依然那么惊艳,她说:“你知道直到今天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去去吗,因为你!你不死我就不会死。”
她又转身走到窗前说:“曾经那么多次我就在下面看着这扇窗,从天黑看到天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吗,你以为你们装得天衣无缝的样子我就不会怀疑吗?你知不知道失去一个孩子有多痛!他要和你在一起,好,我让你们在一起,但是我的孩子有什么错?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就应该死吗?最应该死的人是你们!”
她越说越激动,她从窗前转身用恶毒的眼神望着瑾,那个眼神仿佛要将瑾千刀万剐:“你怎么可以抛下他一个人生存下来?你当时就应该随他一起落地狱!”
“那一年,他跟我说喜欢我要娶我,我就相信了,可是他给了我什么?只有结婚那一次他喝醉了才肯跟我同房,我怀孕生了那么可爱的孩子他却由此至终都没看过我一眼,哪怕是说一句关心的话语。我半夜去他房间,你猜我看到什么,哈哈,我看到他在看同性恋网站,瞬间我就明白了,我真是傻我还一直以为是我不够好他才不喜欢我了。若不是我撞破你们约会我还不知道有你的存在。那天他为了你抛下我和一岁的孩子,他才那么小,当他被火烧成灰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大街上牵着手买衣服!黄克!你有哪点比得上我?他死了,我可以跟着他一起死,你敢吗?那天我知道你们要开车出去自驾游,我在他的车尾箱放了两大瓶酒精,我还破坏了他的刹车系统,他死了,和孩子一样烧成灰烬,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死,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你知不知道,我的孩子,被火烧死的那天他刚学会了叫妈妈,他在婴儿床上笑着说妈妈。”女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走到瑾面前捉住他的手,“我求你,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好不好。”
瑾的表情很冷静,他说:“你的孩子死去是意外,你不应该怪责别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帮你救活你的孩子。但你不应该再错下去,你已经谋杀了两条生命。”
女人已经竭斯底里,她大叫着:“你胡说!我的孩子就是你们害死的,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她从包包里摸出一瓶酒精,不由分说就全部淋在自己身上,她很用力抱着瑾,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火瞬间在他们身上蔓延,瑾想要救这个可怜的女人,然而木的天敌就是火,他非但救不了眼前的人,差点连自救都做不到,在房子被烧毁前他用尽所有灵力才瞬间转移到曼菱的房间,他不知道曼菱能不能救活自己,但是那一刻,他只想找她,找到她,看着她。
曼菱从那个空间转换过来,她抱着的男人身体已经恢复冰凉,她望着他想刚刚她是不是回到了过去?她问:“我为什么能看见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就像在现场一样看得清清楚楚。”
瑾说:“这个世上有一种分不开的关系,那就是树与藤。藤在大树上生根发芽,和大树的茎杆相互缠扎、编织、融合在一起。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你可以感知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你和我的命运已经融合。”
“融、合?”曼菱离开瑾,站在离他稍远一点的距离看着他。
“你用你的血液救我的时候,我们的命运就融合在一起了,我的生命种子接受你的血液重生就等于接受你施下的生命咒语,也就是说在咒语解开之前如果你突然死掉的话,我就会死掉,所以我一定会用尽我毕生保护好你。”
曼菱能想到却是另外一件事情,她望着瑾很认真地问:“融合之后,我是不是也会拥有你的灵力,现在的我可以瞬间转移吗?”
“不可以。”
“……”
瑾撕掉因为火燃烧而紧贴在皮肤上的衣物,曼菱看到他的皮肤被连着被撕下露出里面的肉,她吓得闭上了眼睛。被瑾吓了一轮,曼菱睡意全无,她脑海里充斥着那个女人说起自己孩子时悲伤的神情,她也跟着悲伤起来。
她闭着眼睛问:“那个女人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那天他丈夫出去约会,她丢下孩子在家让保姆看着,自己一个人跟踪丈夫和情人约会,谁知道那天粗心大意的保姆开着煤气炉煮汤然后睡着了,所以发生了火灾。”
有些灾祸发生后,人们总不愿意接受事实,他们往往会找出一些人来怪罪,好像这样灾难才能够成为过去。这件事最直接的罪人不应该是那个保姆吗,可是保姆也一起死了,女人找不到可以责怪的人,于是她想到自己的失职,由自己想到丈夫,最终她认定丈夫和他的情人才是这次意外的罪魁祸首。她策划一场意外,一场看起来是由他们自己导致的意外,她以为一切罪人都得了应有的报应。但是瑾的存在让她抓狂,原来还有漏网之鱼,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丈夫,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失去,她唯一不甘心的是丈夫的情人还依然活着,于是,她狠下决心要和他抱着一起死。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的可怜在于她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男人,在她有了孩子之后她还是不能解开这个心结。
曼菱说:“有时爱一个人不能太执着,否则会因爱成恨。”
瑾望着闭眼流泪的曼菱不说话,他还不懂那种因爱成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