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流风大惊,连忙呼喊:“来人,有刺客!来人啊!”
呼喊声刺破了军营中的平静,那道黑影连忙挟着衿儿破‘门’而出,与此同时,层层叠叠的脚步声在朝着这边靠近。。更新好快。
百里九歌去倒好了热水,尚还端着碗的,却因听见了荆流风的呼喊声而奋力奔过来,顾不得水洒出了碗。
还没能奔到帐子‘门’口,便有人嗖的一下冲出来,黑衣微动,浑身都是沉冷的气息。
百里九歌惊了:“殷浩宸,你……做什么?”看见衿儿已经在殷浩宸的怀里哭起来了,百里九歌嗤道:“放了衿儿!殷浩宸,你放了她!”
“九歌,本王……”殷浩宸不忍启齿,也没法泰然的直视百里九歌的双眼。
他别开目光,沉沉道:“九歌,请原谅本王的‘私’心。”
“殷浩宸你”百里九歌的指间夹起了白‘色’的羽‘毛’来,她紧紧盯着殷浩宸,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若有苦衷就都说给我,只要是我和墨漓能帮上忙的就一定帮你。不关衿儿的事,她只是个孩子!”
“本王……”殷浩宸有些‘激’动,然而已经到嘴边的话又没说出口。
他近乎痛苦的低吼:“九歌,本王对不起你,本王……不得不如此!”
话落,殷浩宸的身形一闪,快的像是闪电似的。他要离开周营,将衿儿带去界牌关。哪怕这样的做法他深恶痛疾,然而为了早日收复失地,他只能不择手段了!
“殷浩宸!”百里九歌当即丢了碗,纵身追去,一边喊着:“快拦住他!”
营中大‘乱’,士卒们立刻去追殷浩宸,想要将他团团围住。
百里九歌踩在望台上借力,在空中翻过几圈,赶到了殷浩宸的前面。
她朝着殷浩宸伸出手去,想要将衿儿抢回来,然而没想到剑光乍出,殷浩宸竟然拔出了剑,冲着百里九歌挥来。
尽管殷浩宸持剑的角度是不‘欲’伤害百里九歌的,可因着衿儿就在殷浩宸手里,百里九歌生怕那剑会无意中伤到衿儿。
她没办法了,只好立刻退开,嗤道:“殷浩宸你收起剑来!有什么苦衷不能好好说吗?怎能要挟衿儿做人质?殷浩宸,你一向光明磊落,这根本不是你做的事!”
殷浩宸解释不出口,也没时间解释。他收剑,直接将衿儿抱在‘胸’前,俨然是已经将衿儿当作挡箭牌了,就想这样冲出周营。
陡然,一枚大雁羽‘毛’‘射’来,‘射’的正是殷浩宸的左‘腿’。
殷浩宸避开了,立刻遭到了孤雁愤怒的目光。
“你这家伙有没有点骨气!敢抢我的小外甥‘女’!”孤雁怒不可遏,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牵连到衿儿。
“孤雁……”百里九歌望向他,明澈的眸底满是焦急。
随后,她看见了墨漓,他也来了,就在孤雁身旁不远处,像是一柄岿然不动的利剑,锋锐的睥睨着殷浩宸。
墨漓的怒气,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尽管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宸王,放了在下的‘女’儿。”
殷浩宸沉痛的挤出话来:“本王今夜势必要带走她,若要她平安无事,便将我大商的领土都还回来。”
墨漓眼神一沉,“如果在下不还呢?”
“那本王便……不择手段了!”
墨漓握紧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殷浩宸,你敢伤在下的‘女’儿,就休怪在下将你三军伐尽!”
“本王……”殷浩宸心一横,道:“本王势必要带走她,但本王发誓,会让可靠的‘妇’人照顾她,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殷浩宸,你不能带走衿儿!”百里九歌朝前了几步,恳求的盯着殷浩宸。就算是殷浩宸敢这样保证,可是让衿儿落在敌人的手里,她没有办法心安。
“殷浩宸,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愿你有苦衷的!”
“九歌……”殷浩宸沉痛的没有勇气再看百里九歌,他抱紧了衿儿,沉沉道:“本王……告辞了。”
殷浩宸离开了军营。黑‘色’的影子很快很快,他使出了全部的轻功。
百里九歌在第一时间追上去,却被墨漓握住了手,墨漓制止了她。
“墨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去追回衿儿?论轻功她不一定输给殷浩宸。
墨漓无奈道:“宸王拿了衿儿做人质,不论我们如何夺回,都有伤到衿儿的风险。”
“我知道的,可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九歌。”墨漓打断了百里九歌的话,压抑着焦灼的内心,柔声安慰:“宸王既然答应了会保护衿儿的安全,衿儿便能无事。何况,御影已经暗中跟过去了,会在暗处护着衿儿。九歌,你别急,我会找到机会夺回衿儿的。”
“墨漓……”百里九歌相信他,在墨漓温柔的抚触下,终是喘着气点头应了。
孤雁怒气冲冲的喝道:“敢拿我的小外甥‘女’当人质,真是将他扒皮‘抽’筋都不解恨,亏我还一直当他是正经好人,这干得都是什么没品的事!”
墨漓望一眼孤雁,随即招来了御雷,吩咐道:“速去一趟朝都,尽快查清楚在宸王身上发生了何事。”
“属下知道了。”御雷拱手,立刻去办。
“御雷等下!”百里九歌叫住了御雷,又加上一句:“查清楚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墨漓。”
“世子妃您放心好啦。”
百里九歌点点头,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的。望着墨漓,见他神‘色’深邃幽远,眸底几分冷光。
他喃喃:“宸王,你可知,此等做法,不仅无法帮你迅速收回失地,还会令你更为束手束脚,无法对战况做出正确的决断……既然如此,在下便索‘性’帮你吧,正好也看看,已失左膀的昭宜帝,如何再失掉你这右臂。”
夜‘色’浓郁,远远的还能听见衿儿的啼哭声,像是越来越弱的丝线,却将众人的心绞得越来越紧……
殷浩宸抱着衿儿奔远了,眼下‘春’季还没有来,夜风仍然寒冷刺骨。衿儿因着被陌生人劫夺,在挣扎着哭号不止。
殷浩宸如今也晋为人父,看着怀里这张带泪的小脸,勾起了他对孩子的想念。他不知道念念每天是在怎样的提心吊胆中哺育他们的孩儿,那天真懵懂的孩儿,又可曾知道自己和他母亲的处境?
猛然间极致可耻的感觉涌入了殷浩宸的心田,今夜他所做的事,和皇兄对他做的事,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他和皇兄一样,挟持着别人的骨‘肉’,不择手段的想要获得战争的胜利……这样卑鄙的做法,殷浩宸啊殷浩宸,你又怎能……
就这么魂不守舍似的回到界牌关,怀里的衿儿哭累了,已经睡着过去。殷浩宸下意识的把衿儿抱紧,用自己的袖子为她挡风。
他快步从廊上走过,一股脑的只想要快点回到房里一个人静一静。
然而有人叫住了他:“王爷,您刚才去了什么地方?我等几个找您找得都快将这界牌关给翻了个个,真是急煞我等了!”
将领们匆匆忙忙的赶过来,接着发现了衿儿,“王爷您怀里抱得是……这是哪家的小孩?”
“她是……”殷浩宸窒了窒,道:“是本王思念孩儿,便从一位民‘妇’那里借了孩子过来,这般抱着,多多少少能有个念想。”
将领们面面相觑,纷纷叹气起来。王妃和小王爷的处境始终是王爷喉咙里的鱼刺,王爷除了忍受这份煎熬,已是无计可施。
“对了,你们找本王是所为何事?”殷浩宸问道。
将领们也就不耽搁了,与殷浩宸一道入了房中,开始商议接下来的作战方略。这段时间围绕界牌关的血战一场比一场惨烈,周军那边粮草供给充足,可商军这边的供给却有些跟不上了。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商军必将一败涂地。
这个情况殷浩宸早已是心知肚明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疯狂的抢了衿儿来。负罪的感觉不断的在‘胸’口掠过,殷浩宸沉痛的说:“向皇兄要粮草吧。”
“可是陛下他……他就算给了,只怕也要在宸王妃和小王爷身上记一笔。”
这样的话语不无道理,殷浩宸也能料到的,至于皇兄会如何去威胁念念,殷浩宸不敢想。他甚至害怕最坏的事情发生,就像是从前的百里红绡那样,被皇兄……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突来的仓皇喊声,惊得殷浩宸思路断片,吓得心口一紧,这才看见有士卒惊慌的撞‘门’冲了进来,因着太过惊慌而被‘门’槛绊倒,跌在了地上。
“王爷,不、不好了,出大事了……”士卒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是周军,突然袭击界牌关,来势太猛,就快要抵挡不住了!”
全场震惊的哗然,没人能想到,在这种他们才刚拿下界牌关并且两方将士都来不及休息的情况下,周军竟又发起一场猛攻。
将领们也顾不得再商量磨蹭,纷纷拔出剑,冲了出去。
唯有殷浩宸,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一般,僵立着忘却言语。他同样没有想到,墨漓竟然选择在这时前来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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