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老母亲是封家老太爷的妹妹,虽封羽从未见过,可封家外戚里也就只剩了这么一位老姑尚在人世,远亲不如近邻,但说到底,还是远亲更亲切些。
田家老母亲精神抖擞,面色红润,一头白发披在肩后,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耄耋老者。
田一龙是有名的孝子,见老母亲在外远迎,便即刻上去搀扶老母亲。
封羽先是朝老太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叫道:“老姑姑身体还好我是封羽。”
老太笑的眉开眼笑,抓过封羽的手,上下打量,极是喜爱。
“老婆子身体好的很,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是什么问题,封家能有这么一个孙子算是老天开眼了,走,咱们先吃饭,坐下来在聊。”
封羽没见过这位老姑,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对这位老姑姑,封羽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她的许多动作有封家老太爷的影子,或者说是封家前两辈人的铮铮气概,那种神韵和气质,是外人绝对学不来的。
田家宅院不算太大,前后两个小院,简单朴素,这在太原城里再普通不过,就连田老太身边的都是田家远方亲戚家孩子,因四处战乱逃荒,求的一份安稳投奔的田家,田老太一看女娃长的清秀干净,就留在了身边平时做个伴儿,并说要给女娃找一门好的亲事。
田老太身边的女娃叫枝枝,约有十八九岁,长的倒是水灵,只是见了封羽和张秀贤有些见生,除了枝枝外,田家再没其他佣人,多数是田一龙媳妇操持家务,两个孩子在外地求学,平日少有回来,家中几人还算过的不错。
封羽又见了田婶子,说饭马上就好,田婶子一看是个贤妻良母,这是田一龙的福分。
见整个田家上下一片祥和,谁人能知田一龙是做南爬子行当的
封羽自然不希望这样一户人家平白倒了八辈子血霉,田老太出自封家,许多道理规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非是事出有因,她肯定也不想找封家求助。
田婶子一会儿工夫将饭菜全都端了上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山西人好客,招待礼数周全,田家能有今日离不开田老太,所以田家大小事务都听田老太的,别看田家朴素简单,实质上是有不少家底的,只是家训言说:“为人低调,财不外露,与事和善,盗亦有道,方为君子。”
这家训就挂放在田家厅堂,落款名写的还是田老太的名字封门秀。
田老太在饭桌上招呼封羽和张秀贤多吃一些,不由见人思情,说起了一些旧事。
“记得我从封家出来的时候,你爷爷也就是你这个年纪,封家做的生意非比寻常,他十岁就跟着下地了,那年头世道混乱,生活不容易,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等着看封家笑话,你爷爷是个要强的人,再难也都过去了。”
田老太说的心酸,封羽犹感爷爷当年的难处,那确实是一段艰难岁月。
田家人见田老太有些伤心,无一敢出声的,田老太又说:“早些年的时候,听说封家断了后,眼看着偌大一个门楣就要没了,心里不是个滋味,怎么说都是封家生我养我的,我日日烧香拜佛,直到听人说起了你的出现,你就是那封家的希望。”
封羽让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老太太看起来面善,可所用手段也是厉害,她这么说一定是有其目的,不然,凭空里和一个差她两辈的晚辈说这些做什么
田老太忽然停住了话语,招呼封羽吃饭“你瞧瞧,老太婆一老了就话多,你们先吃着,先吃着。”
张秀贤见了田老太的气场,愣是吓着没敢动筷子,老太太是个有些本事的人,田家能走到今天不是没有原因的。
吃饭时众人都没多说什么,大概是家训的原因,整个饭吃下来静悄悄的,有种做了错事般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饭后封羽和张秀贤被安排在了侧边上的一间南房内,田婶子给二人端了些茶水点心,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连倒水时都没注意给溢了出来。
等田婶子走后,张秀贤长出了口气,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说道:“我靠,封羽,这田家的规律也太他娘的严了,那饭吃的我差点没把心脏给跳出来,这哪是吃饭啊,分明就是坐牢,坐牢也没说不让出声的。”
“大户人家的规矩都是这样,笑不露齿,饭不出声,这就是你无知了吧,在紫禁城里,皇帝开家宴,那个皇子妃子敢放开声音吃饭。”
“不行不行,这太憋屈了,我是忍受不了。”
张秀贤说着用手抓起了桌上的东西,吧唧开嘴来,似是一解其恨。
“哎,封羽啊,我咋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田家老太太我看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是打什么主意,你得小心,这种一辈子只见一次的亲戚,准没好事找你。”
“丫儿,什么叫一辈子只见一次的亲戚,我就不能再来的吗”
张秀贤白了眼道:“给你你还真来吃饱了撑的。”
封羽想了想,好像张秀贤说的有些道理,但封羽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田老太姓封,是他们一家的人。
张秀贤又言:“封羽,你来说说,他田一龙带咱俩去玉行是几个意思世上真能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挖着自己的前世,还不敢告人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条狗”
封羽笑了笑,“但愿它能是条狗,别是什么别的才好。”
张秀贤听的哈哈大笑,“这狗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说着,田家老太和田一龙走了进来,张秀贤急忙闭上了嘴坐回椅子上。
“呦,说什么呢二位,给我老太婆也开心开心呐。”
“没什么,没什么。”封羽嘿嘿笑着缓解尴尬。
只见他二人进屋后先坐了下来,田老太一脸严肃,边上的田一龙也好不到哪里去,封羽一看这阵势,心想八成是要说正事了。
“封羽啊,这次本是想请你爹走一趟的,既然你来了也无妨,年轻人需要历练,这是好事,我想你爹他也是这个意思,田家眼下确实冲撞了些东西,红蜡信件的意义我比你更清楚,若是能不用我也不想麻烦封家。”
封羽客气说道:“老姑姑话见外了,都是自家人,不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到底有什么话就别藏着掖着了。”
田老太轻微点头,便开口了。
“相信你田叔伯也和你说过了一些,前段时日,他去了趟赵家,赵家是当地旺族,祖孙几辈人都富户,听说那个赵水生晚上梦着自己的前世,还在自家后院里挖出了东西,你田叔伯是个厚道人,人家一叫便送上了门去,熟不知因此惹下了祸事。”
“老姑姑,田叔伯他到底做什么了”
田老太叹了口气,“他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看了那袋子里装的东西。”
“袋子里到底有什么”张秀贤好奇的问。
田老太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那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况且这对你们没有好处,还会触了眉头。”
封羽暗自心想,什么东西如此厉害,光是听一听就会倒霉
“你田叔伯看了袋子里的东西,犯了大忌,老婆子我打卦测算,算出那东西要找新的下家,你田叔伯正好不巧,冲撞了上来。”
张秀贤斜着脑袋便问:“老姑姑,你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是袋子里的东西”
“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只是九牛一毛。”
封羽震惊,有些诧异的看着田老太,这都才是九牛一毛的话,后面不定还会有什么。
田老太继续言说:“现在在赵家的后院里,挖出了一座古墓,无人敢下到里面去,我田家世代为南爬子,可毕竟你田叔伯冲撞了里面的东西,他若是下去必定有血光之灾,外人又不肯出手相助,他们也没那个本事,要想帮我田家渡过此劫,必须还得是封家的人来。”
封羽已经明白了田老太的意思,赵家后院现在挖出了一个古墓,得需要封羽去探上一探,有一点封羽不明,那要下去做什么呢
“老姑姑,我有一事不明,我要下去做什么呢”
张秀贤也有同样的疑问,同问道:“是啊,我们下去做什么呢倒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