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生站在赵宝生家院中,在淅淅沥沥的雨势下,赵水生甚至没有撑伞,想来是出了些重要的事情。
赵水生肥胖的身躯被雨水打湿,他朝刚刚赶来封羽几人言道:“哎呀,几位大师,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秀贤指了指围着的赵家人,问道:“赵大叔,这都看什么呢?”
赵水生拉着几人先到了一处房檐下躲避雨水,才慌张的说道:“宝生出事了,他,他好像中邪了。”
封羽边将身上的雨水拧干边惊讶问:“什么?宝生大叔中邪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对啊,前些天确实是好好的,就是昨儿,昨夜里宝生家仆人过来报我,说宝生出了点事,我过来一看,才发现宝生好像真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张满月问。
赵水生惶惶道:“他好像不是人,是条狗!”
张秀贤听得笑了出来,“我说,赵大叔,你是不是对你这弟弟有什么成见,怎么骂起人了?”
赵水生迫切解释道:“不是,不是,别误会,我能有什么成见,是真的,不信你们等下去瞧,宝生的行为动作真的像条狗。”
这么一说,还真是把封羽给说好奇了,前两天见赵宝生还安然无事,除了人奸猾了些,体形瘦弱了些外,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地方,才不过两天时间,怎么就出事了?
田一龙看着赵水生确认问:“这几天赵宝生去过什么地方吗?”
赵水生摇头,“好像,好像没有吧,他说后院晦气,要在家歇几天,这两天他应该在家。”
田一龙试探着问:“你还知道些别的么?比如赵宝生认识什么道士之类的。”
赵水生仔细想了下,“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是有什么事情?”
封羽看赵水生反应,应该他是对赵宝生给儿子续生命线的事情不知情。
“赵大叔,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去看看宝生大叔,还有事情要问他。”封羽开口说。
张秀贤低声言语:“你没听他说么,宝生大叔都成狗了,你要跟他说什么?”
赵水生带着几人,在围着的赵家人中用身躯挤出条路来,有时候这身肥膘还有想不到的用处。
不过这赵家人也是厉害,什么事情都少不了,赵宝生的事昨夜里才到赵水生这儿,今儿就有这么多赵家人去看,说不出究竟是谁想在背后看笑话的,人言可畏,人心可怖。
赵水生一路带着封羽几人到了赵宝生所在院子,外边依旧站了不少赵家人,赵宝生媳妇守在门口,不让外人靠近,这个媳妇不是封羽之前见过的那个,看起来这位应是长房太太。
赵水生没搭理周围的人,从院子里穿了过去。
这位赵宝生媳妇看起来要年纪稍大一些,应该是原配夫人,见着赵水生带了几个陌生面孔过来,不由警戒问:“大哥,他们是?”
“红梅啊,你放心,这几位都是大师,后院里事就是他们给做的。”
名叫红梅的妇人警惕看了封羽几人半天,眼神里充满了狐疑,田一龙她自是认识,只是心觉这两个年轻小伙和一位姑娘能成什么事?
红梅极不情愿的说道:“我已差人去请人了,大哥,你想带他们看便看吧。”红梅上前走了一小步,到赵水生跟前低声询问:“大哥,他们几个年纪轻轻的,能行么?当心别再坏了事,不行我给你介绍一个,此人给宝生看了多年,是位江湖上有名的云游道士,他受宝生香火,接到消息应该用不了几日就能赶来,我还听说在后院里挖出了不少黑骨头,那东西晦气,大哥你可当心,他们处理不好,咱赵家定得倒霉,你可得好好想想。”
这妇人明显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光知道赵家后院里挖出了黑骨,不知赵水生还挖着了自己前世,更不知那地方下还有处消失不见了的回生门墓穴,妇人之见,她定没想过赵宝生如何能无缘无故出了问题。
赵水生心里自知,要是真让这妇人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他还怎么能当得了赵家主儿。
赵水生忽然想起一事,扭身就问封羽,“大师啊,我忽想起件事,你们说这天工降雨,淋在后院的黑骨上,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封羽摇头,觉得这并不是问题,“赵大叔,勿需担心,一点雨水而已,历史千百年的土地上还能经不起一点雨水洗礼,那土里的坟多了去了,王侯将相不在话下,不都得葬在土里,土中涵盖万物,五行具全,再者说,水利万物,土中万物,生生不息,阴阳互调才能使其气顺,这雨不会有什么问题。”
封羽这话是故意说给妇人听的,见封羽这番言辞后,妇人没再言语什么。
张秀贤就在耳边低问:“你他娘的什么土里水里的,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封羽低声答道:“这叫专业用语,外行人看热闹,越是听不懂,就越觉得你厉害。”
田一龙这时说道:“红梅,我问你一事,你刚才说的道士,是不是给赵宝生看了多年?”
红梅回道:“这我不清楚,但这道士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他受了宝生香火,自然要替人消灾,说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便是,还留了个名号,叫,叫什么青阳道人,我看八成是糊弄人的把戏,死马当成活马医,我只能再找那道士来。”
封羽一听,妇人这话果真是只有原配夫人才能讲得的,赵宝生在他口中俨然成了一匹死马,这话是一定不会在那位桂萍的妇人口出来的,毕竟长方太太有权有势。
赵水生提议,“咱别在这瞎浪费功夫了,先让大师给看看,宝生是如何了才是。”
妇人让出条路来,同意几人进去看看,反正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赵水生带头推开房门,就见赵宝生佝偻的身躯爬在地上,行为诡异,似狗非人,面色异常。
赵水生轻声呼唤道:“宝生,我是你大哥,宝生?”
赵宝生跟狗一般,在原地打了个转,抬头看了眼几人,眼神无主,像是被邪物上身。
封羽见过不少中邪之人的表现,赵宝生的情况不用多言,必然是让污秽上了身,只是这上身的难道真是条狗不成?
张满月走前了几步,从随带包中掏出一把小米洒出,赵宝生被小米激的叫唤,爬在地上不停打滚。
封羽同张秀贤见状强忍笑声,没想赵宝生是狗精附体,怕是无人能学的来他这副模样,堪称无缝模仿,一般来说的话,邪物上身多是阴魂,但这狗精是怎么回事,很难说的清楚。
张满月又拿出了几枚钢钉和一捆红线,在赵宝生四周钉了一圈并用红线框在了其中。
封羽问张满月说:“会不会是那天它们在后院挖土时,冲了什么东西?”
“不像,你看他的样子像什么?”
张秀贤抢答说:“他这副动作模样还能像什么,像条狗呗,我们又下穴,又看骨的,也没什么事,这位赵大叔怎么两天就成了这样?难道是他体格瘦弱,挡不住邪物的侵蚀?”说着把目光朝赵水生看了眼,似在质疑赵水生都挖着自己前世了,不一点事没有么。
张满月提示说:“你们仔细看他,这是条狐狸。”
“狐狸?”赵水生和田一龙惊道,相信必有联想,先前说过的狐大仙,莫非便是此?
张秀贤绕赵宝生看了圈,“我说,这怎么能像狐狸?分明是狗啊。”
封羽说道:“都是四条腿走路的动物,狐狸和狗区别很大么?”
“哎,那怎么不大,狗是人类的好朋友,给口吃得会摇尾巴,得了便宜还会卖乖呢,狐狸它能行吗?”
“所以,你说的狗是褒义词。”
“天地良心,句句属实,没半点骂人的意思。”
封羽同张秀贤较真半天,张满月已经上手了。
她用红绳来回在四角钉上打了交叉,将佝偻的赵宝生压在红绳之下,又在其身上贴了张红色纸符,此手段一看便是用来驱魔伏鬼之法,张满月丝毫不带犹豫,她的本事不仅于飞檐走壁,下墓盗斗,并且对于风水异术也有一定造诣,很难想象,张满月是位怎样的女子。
张满月站在赵宝生跟前,默念了一段听不懂的话,只见赵宝生似是变得非常痛苦,他在奋力挣扎,欲从那红绳中钻出,可那道红符骤然隐约发亮,像是施了枷锁般,死死将赵宝生压得无法动弹。
赵水生头次见到这副场面,吓得有些哆嗦,似乎想要阻止,田一龙伸手拦住赵水生,“你别添乱,看着就好。”
封羽同张秀贤也在一旁看着,自知这种事情无法帮忙,虽封羽从小对这些事情耳熟能详,但封家毕竟是盗门世家,不沾染那些个歪门七道的术法,要论指山辨地,分金摸穴,风水大葬什么的,封家在行内数一数二,可要论定尸驱邪,奇闻异术,封家自愧不如。
《观山赋》虽记载有不少此类事件,可终是纸上谈兵,不得术法秘卷,况且封家先人一向自恃清高,对此等术法不入眼。
不过据封羽所知,棺山人先前是以秘术为主的,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观山一门才摒弃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