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城,某农户家宅。
烛火,在寒夜中发出一丝微光,烛泪顺着蜡烛缓缓滴落烛台,屋内一片死寂。
而此刻,床上躺着的一对男女,却始终不敢入睡。
“大牛,你说街市上的传言可是当真?”
“嘘!小点声。你说失踪孕妇的事?”
“是呀,隔壁王嫂今天白天特意赶来,说最近邪祟专抓孕妇,让我晚上千万莫睡,只要睡着了,便会被鬼魂勾走。”
“尽听她胡咧咧,她又没见过,她如何得知?晚上不睡,一天两天还成,若每晚如此,那还不得要人命啊?”
“大牛,要不我们晚上轮着睡,也警醒点。毕竟昨晚一夜间失踪了那么多孕妇,我们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没事,你先睡吧,我在边上守着你。”
屋外的打更人敲着竹梆子走过,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大牛打了个哈欠,瞧了眼身旁沉睡的妻子,俩眼皮忍不住缓缓合下,却又猛的警醒,晃了晃脑袋。
烛火已将燃尽,发出仅有的一丝微光。
也就在此时,原本昏黄的烛火忽然诡异的变成了幽幽的绿色,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顺着烛火渐渐在屋内飘散。
终于,大牛还是沉沉睡去。
而此刻,屋门的木梢却在缓缓移动,门缓缓打开。夜色下,一个三尺余高的娃娃带着一股寒气,缓缓步入屋内。
他掏出一支竹管,拔掉木塞,往孕妇鼻下晃了晃,那孕妇缓缓从沉睡中醒来。而当她睁开双眼的一瞬间,却骇然发现,有一男童正站于床前。
不待她惊呼出声,只见那男童手指一点,那孕妇只能瞪着惊恐的双眼瞧着那人。
那男童露出鬼魅的一笑,从腰间掏出一罐玉瓶,倒出一粒乌黑药丸,已然喂入孕妇口中。短短数息,那孕妇便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只听那男童轻声道:“跟我走吧。”
那名孕妇便下得床榻,紧跟着那名男童出门而去。
清晨,那名被唤为大牛的男子,被透门而入的寒意冻醒,嘴里还兀自嘟囔着:“这天气还贼他娘的冷咧”。
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扭头,却骇然发现原先睡于身侧的妻子已然不见。
惊骇之下,顿时“嗷”的一声从床上跳起,未及穿鞋,便奔向屋外。
“娘子!娘子!你在哪儿?”
清晨的州府衙门前人头攒动,哭声震天!
“州府大老爷啊,我儿媳妇不见第二天了啊,大老爷啊,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州府大人呐,我媳妇儿肚里都怀了五个月的娃了,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求大人做主呐!”
府衙前的哭嚎声传入府内,直搅得陈大人头痛欲裂。而此刻的他,也正为家里的事而烦恼。
陈大人的小公子陈吉,在众人的小心看管下,依旧闹腾了数个时辰,而其口中的胡话却是把众女眷惊的面如土色。
好不容易,小公子大概是闹腾累了,也就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丫鬟小心将他抱起至床榻上,替其盖上被子,转身正欲离去,忽感脖颈处一疼,扭头之时,却见小公子的脑袋正凑在她的脖颈处,而一张小嘴正死死咬住。
那丫鬟不断痛呼:“救命呐!”
众人闻声赶来,好不容易将小公子的嘴掰开,却见那丫鬟脖颈处已是血肉模糊。
“咯咯”,小公子发出清脆的笑声,嘴里还兀自说道:“真甜,真甜,我还要喝。”说罢,手舞足蹈的向丫鬟扑去。
众人好不容易将小公子拦下,实在无奈之下,只得用绸带将其捆绑。
终于,黄道长于午时到得州府后院。
在仔细查看一番后,奇怪道:“大人,您家公子不似遭遇了不净之物呀,恐怕乃是中了某种邪术。”
“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只能一试”。
也就在黄道长摆好香案,正欲焚香祷告之时,被捆缚的小公子猛然醒转,抬起脑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黄道长,嘴里发出桀桀怪笑之声。
“牛鼻子老道,你还是省省吧,你那点道行还真不够看的”。
说罢,浑身一番扭动之下,已是从绳索之中挣脱而出。只见他两腿一蹬地,合身向黄道长扑去。
那黄道长也不慌,抽出桃木剑便与小公子缠斗在一起。
只见,年仅五六岁的小公子,却身手异常灵活,左冲右突之下,顿让黄道长手忙脚乱。或许,黄道长顾忌小公子身份,担心误伤到他,在一番激斗中,黄道长脸上被小公子挠出数道血痕。
终于,黄道长一发狠,从身后掏出一铃铛。嘴中念念有词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随着一阵铃音响起,小公子便是浑身的力量被抽出一般,直愣愣的倒在地上。
陈大人忙跑至跟前,着急道:“道长,道长,犬子这是怎么了?可还有救?”
黄道长叹息道:“贵公子是中了邪术,心神已为妖人所控。所谓对症下药,方可药到病除。可惜贫道学艺不精,不识此种邪术,仅能以镇魂铃暂时压制。”
陈大人跺脚道:“道长,您一定要救救犬子啊!”
黄道长无奈道:“出家人,当以仁心待人,贫道这便前去请家师出关。”
“您是说闭关二十年的无清半仙?”
“是,正乃家师。”
“大人,速去府衙前看看吧,已黑压压的跪满了人!”
陈大人正自心烦之际,闻得下人来报,顿时心头火起,一脚踹倒来人道:“丢了老婆便到官府来闹,那死了爹娘是否还要到官府来摆灵堂啊?没用的东西!”
说罢,径自向府衙而去。
随着“吱嘎”一声,府衙大门已是打开。
陈大人出得府衙大门,眼见得门前黑压压跪满了一众百姓,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强压住内心的怒气,和颜悦色道:“大家快起来吧,本官早已知悉你们的情况,已命各部前去速速调查。唉,最近接连出现这许多怪事,本官也是焦急万分,但急有何用?唯有找出线索,方可查明真相。所以,本官请求大家速速回家,跪在府衙前只能影响我们办案。”
众人闻言,似乎还想说啥,可听陈大人所言也颇有道理,这许多人哭嚎,还真是会影响大人办案呢。
于是众人纷纷站起,正欲离开呢,忽然,那名叫大牛的汉子问道:“陈大人,约莫有个几天会有消息?”
陈大人闻言,双眉一皱道:“我们官府办案自有官府的安排,你就不用多操这心了。”
“啥?我媳妇失踪了,我哪能不操心?我管你们官府办案呢,你们要能查出原委,何须如此搪塞我们?连个约莫时间都说不出,定是毫无头绪可言呢!”
这番话一出,顿时,场中众人俱都有了想法,瞬间又恢复到方才嘈杂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