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鱼钩躺在桌子上,说明爷爷真的来过?
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顺着水脚印追上去,不过水脚印最后竟走到了偏房。? ? w?w1w1.18?1zw.
我顿时一阵头大,因为这偏房正是爷爷生前住的房间。自从爷爷离去之后,已经相当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爷爷?我的心情激动的难以附加,莫非爷爷还在偏房中。
我和爷爷的感情,那是没得二话,在爷爷死去的那几年,我几乎没有一个晚上不梦见爷爷,我多想再见爷爷一面,如今终于有机会见到爷爷了,我怎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虽说爷爷现在的状态似乎有点不正常,但那又能怎样?毕竟他是我爷爷。
我轻轻的推开偏房的门,顿时一股**的味道从里屋弥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去,让这个房间看上去好像一间囚笼。
我努力的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光线,最后终于看到,房间的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
对方身上的麻衣草鞋,正是爷爷的,爷爷失踪的时候就是穿的这身衣服,甚至昨晚遇到的尸逆也是如此穿着。
爷爷竟又回来了,我是既激动又恐惧。谁见到一个死掉了几年的人,又出现在封闭了几年的房间中,不感到害怕?
不过,最后还是对爷爷的思念战胜了恐惧,我激动的喊了一声:“爷爷!”
对方似乎被电击了一般,惊的坐起来,神情慌张的说道:“你醒了?”
我心中一阵失望,这哪里是爷爷啊,分明是穿了爷爷衣服的父亲。父亲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很多,头变得花白,不知是我以前没注意到,还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
总之父亲给我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父亲干嘛跑到爷爷的房间睡觉?我小心翼翼的问道:“爹,你怎么跑爷爷的房间了。”
“习惯了。”父亲随口说了一句,然后抓起旁边的烟杆子,随便塞了一点烟叶,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抽了起来。我记得父亲从来都不抽烟的,那烟杆子是爷爷的,爷爷向来不让别人碰,父亲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爹,你以前从来不抽烟的啊。”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父亲皱了皱眉头,然后将烟杆子放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烟锅里的大烟全都掉了下来:“不抽了,跟我走。”
“干啥去?”我问父亲道。
“去巫山。”爹说道。
“上巫山干啥子?”
“瓜娃子哪儿那么多问题,去了不就知道了。”父亲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父亲不肯说,我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就准备跟父亲走。
不过我总觉得父亲怪怪的,给我的感觉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为啥会有这种怪怪的感觉。
我和父亲来到岸边,解开缆绳之后,父亲亲自撑篙,然后对我说道:“把你的那群小伙伴也带上吧!”
我点点头吹了一声口哨,瞬间一群鱼鹰从草塘子里钻了出来,扑腾扑腾的落到了船头。
我觉得我得和父亲好好说一下昨晚的梦境,爷爷的出现始终是个谜。
“爹,昨天晚上我梦见爷爷了。”我说道。
父亲怔了一下,而后有些木讷的点点头:“嗯。”
之后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无言。
父亲的反应让我挺纳闷的。以前每次说梦见爷爷,父亲都会很紧张的问我梦见他什么了,这次是怎么了?
现在的父亲,竟和爷爷有几分相似。
而这个想法一出来,我一下就被吓了一跳,心中连连责怪自己瞎想什么呢,父亲就是父亲,跟爷爷没关系!
“欧,噜噜。”父亲伸出手指了个音节,似乎想逗弄一下那帮鱼鹰,可船头的鱼鹰们非但没有听他的命令,反倒像是受到了惊吓,不断扑楞着翅膀,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我也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吓着了,因为自从爷爷失踪之后,父亲就很少使唤我的这群小崽子了,今儿个怎么会忽然使唤起来?另外那使唤的音节和语气,和爷爷太像了。
而且一般鱼鹰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如此这般惴惴不安,莫非……
我背心一凉,紧张的握紧了竹篙,却并没有任何现,只是听到父亲的一声悲凉的叹息。
“啪啪啪!”我立马用竹篙轻轻的砸了三下船头,清脆的敲击声传来,鱼鹰被我安抚了一番,总算安静了下来。
我分明瞧见父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总而言之,我觉得父亲今晚实在是太诡异了,还有为什么要带我去巫山?
巫山,对我而言并不陌生,很多时候我这个孩子王会组织小伙伴们一块上巫山外围野炊。
之所以会选择在巫山野炊,是因为巫山支流多,两岸的林子也大,非但能捞到这边少见的螺蛳的江虾,更可以抓到几只野味。即便现在每每回想起巫山特产,比如香甜的虾肉,清脆的雪枣,依旧觉得垂涎欲滴。
只是这次的行船路线,似乎和以往有点不一样,父亲竟然专挑平时没走过的支流转舵,看路线,似乎是要前往巫山的最深处。
眼见情况不对劲,我立马变得警觉起来。因为巫山的深处在附近的渔民看来,是一个挺邪乎的地儿,关于那里稀奇古怪的传说,一个晚上都说不完。
最有名的当属双面鬼,是说有个女人没有脸,前后都是辫子。另外还有条鳝鱼,脑袋比解放牌卡车还要大,以及专吃船客的鲶娃仔儿等等各种传闻,这里暂且不表。
小时候这些恐怖故事在我心里留下了很多心理阴影,所以我虽然胆大,却从不敢把船往巫山深处划。实际上,那个地方基本上等同于附近几个村子的禁区了,但凡划桨去那里的艄公,没有不玩球子的。
所以在意识到父亲可能要‘越线’后,我的心脏立马砰砰跳了起来:“爹,咱这要是去巫山里面?”
父亲扭过头来,那种眼神既陌生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爷爷失踪的前几天,每每看向我的那无尽复杂的眼神。
只是爷爷的眼神出现在父亲的眼睛中,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感觉脑袋在结冰,后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娃儿,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愿去,就不用去的。”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了这一句话:“都是宿命啊!”
看来父亲是铁了心要去了,我就算拦也拦不住,只能是硬着头皮坐在船尾。
现在我都有些佩服当年的我了,小小年纪,竟能如此坦然自若的面对那片禁区,这胆量越了村中同龄人太多。
归根结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经历的事太少,心里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我非常不能理解父亲的话:“父亲,什么叫宿命?难道是做行江子这一行。”
父亲点点头:“是!”
“如果我们不做行江子呢?反正现在护航的活越来越少,咱不如倒腾些小本生意。”我试探性的问道。
父亲愣了一下,而后表情严肃的扭过头来,那刀刻斧凿一般的脸上满是阴郁:“不做行江子,就得死。命里注定的东西,哪里能随意更改?”
当时我对父亲这句话嗤之以鼻,只觉得他思想陈旧守着祖宗的老饭碗不放。之后我才现,父亲说的每个字其实都是真的。
我们绕过巫山之后,父亲就不再划船了,只是顺流而下。这一片的水流比较缓和,而且鱼类也比较肥硕。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几个渔民敢冒险来这种地方来打渔。
实际上,在大白天,这里看上去非但不恐怖,反倒还有些赏心悦目。水流缓和,宽阔的江面平静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江底绿油油的水草,颜色漂亮的过分的珊瑚……若是外人第一次来,说这里是世外桃源都会相信。
可一到晚上,这里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简直就是鬼的天地,据传这里每天都会有哭声飘荡,还有穿蓝褂子,踩着高跷的人在林子里来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