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交锋(1 / 1)

“赵管事,那批稻米可还有补救之法?”周慕寒虽怒煞之气绕身,对白素锦专程派来的两位管事却很是尊重。

赵士程整日在田间地头与泥土、庄稼打交道,哪里见过这般杀气,忍不住腿肚子有些转筋,强作镇定回道:“禀大将军,半夏米是生长在山阴之地的稻谷,因日照不足,秋上收割时并未完全成熟,即便当时晾晒干,可一旦像现在这般同一般稻谷混合在一起,大袋装存囤放,就极容易返潮,尤其是夏日里,不出两个月就会发酵,生出类似酒气的味道。累及普通稻米变味不说,连续食用,对身体有害。眼下发现虽早,但半夏米混入难以再分离,这批粮......怕是要赶紧用掉。”

“现在给将士们吃不会有问题?”副将李蒙问道。

“无碍,只是口感上难免要差上许多。”说罢,感觉大将军身上的杀气更甚了两分,赵管事后脊梁嗖的沁出一层冷汗。

“今次幸得两位管事相助,救我西军无数将士于生死之间,日后本将军定会重谢。连日辛苦,还先请两位回帐歇息,明日一早便会有人送两位启程回临西。”

两人躬身应下,临退下前,关河从衣襟内谨慎取出一封信函呈给周慕寒,“临行前庄主叮嘱小人,若此行查有纰漏,定要将这封信亲手呈给将军当即过目。”

将多日来小心翼翼保存的信件亲手呈给周慕寒后,关河立刻与赵士程退出大帐,这些人下面的谈话,那可就是关系整个西军动向的重大军情了,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老关,你快扶我一把!”一进帐门,赵士程立马薅住关河的手臂,被他撑着蹭到床铺上坐下,“诶呦喂,姑爷身上那杀气重的,我光站在边上腿肚子就直抽筋,你说万一他要是冲着咱们姑娘发火可怎么得了哟!”

关河是白素锦见过许老太爷后挖墙脚挖来的,虽到小荷庄接管织造坊时间不久,但一段时日接触下来,他可不认为自家庄主会被大将军的所谓杀气唬住。不知为何,关河总觉的,他们二人凑到一起,估计也就外人遭殃的份儿!

赵管事这边心里为自家姑娘嫁给这般煞脾气的相公惋惜,周慕寒那边的心腹谋臣却依然处在大将军盛怒之下的水深火热之中。

“大将军,还是先看看夫人特意给您的信吧。”抗“寒”能力最强的薛军师及时出声道。

周慕寒三两下拆开封蜡,动作虽迅速,但却十分小心。

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独属于白素锦的隽秀字体,三行十二个字,周大将军一眼扫上去就看完了。不敢相信似的再看一眼,眼睛没花,果真就只有十二个字!

帐内各心腹谋臣惊诧地发现,自家大将军的煞气竟然坐地散了一大半。真是见鬼了......

“大将军,都是末将没有及时发现祸端,累及全军将士,末将万死难辞其咎,愿求军法处置!”随军出征的都指挥使同知何煜之跪在大帐之中请罪。军中粮草、被服一干军需物资皆由他负责,这回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自知难逃一死。

周慕寒虽怒气压去大半,但脸色依旧阴沉,“既知万死无用,那边活着赎罪。”

此话一说,不光何煜之愣在当场,就是帐内其他人也大感意外。当然,他们也不敢在这个当口议论,只得纷纷盯着薛军师。

薛长卿装植物的功力深厚,任十来双灼灼虎目盯紧,依然神色自若地眼观鼻鼻观心。

“传令下去,两翼先锋换装后即刻出发前去接应疾行先锋军,何将军,你亲自带一队人携带急需物资跟后,本将军命你们——能多带一人回来就多带一人。”周慕寒牙关紧咬,顿了一秒,视线迅速在帐内扫视一圈,嗓音暗哑,“此战救人为主,切勿恋战。另,今日之事,只言片语概不得对外泄露,你们尽管专心御敌,此事就交由本将军处理。”

“得令!”

众部将纷纷领命,有序退出大帐,只留薛军师一人。

周慕寒将手里一直捏着的信纸递给他。

薛长卿接过来一看,素净的纸上赫然短短三个词:术业专攻、宽于待己、秋后算账。

好个蕙质兰心的将军夫人!

薛长卿将信递还给周慕寒,念及关、赵两位管事所说的话,心里一沉到底。

“将军,眼下迫在眉睫的是通知赵恬将军调集新一批物资过来,口粮尚且可以拖上些时日,可被服方面,就只能让新换装的士兵们镇守营地,并嘱咐他们不得近水。幸得分发被服之时,何将军命人详细登记造册,也可算是勉强补过。”

周慕寒目光扫视他一眼,哼了一声,“军师不必拐着弯为他求情,这些年来,本将军自认从未妄杀过一人。此事都指挥使司上下难辞其罪,但诚如夫人所说,术业有专攻,处死自己人,不过是让敌人痛快而已。血债,自然要用欠债人的血来偿还!”

薛长卿再度眼观鼻鼻观心装植物,心下暗自冒苦水:大将军说着说着,身上的煞气又起来了......

抚西大将军府后院的沁园养着两只异常珍贵的宝贝——灰羽信鸽。个头较一般信鸽小很多,羽毛灰扑扑的,打眼一看简直都不能用普通来形容。

可白素锦这回是真的眼拙了。不仅人不可貌相,同样不能以貌取信鸽。这灰羽信鸽可是圣上亲赐,专用传递军情,可日行两千里,且目标不显,性情机警、谨慎。据林大总管所说,这灰羽信鸽乃大历皇帝专用,统计下来目前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五只。

抚西大将军府里这两只,平日里都是林大总管伺候祖宗似的伺候着。

周慕寒临行前带走的那只,此时正安安分分地站在白素锦手边的桌子上。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隐患终被证实,白素锦心里依旧异常沉重。

战场上哪怕再小的纰漏,都是生命和血的代价。

常言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一代君王,要用多少人来成就呢?

此时,白素锦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自己,即便看过再多书本资料上有关战争的惨烈与悲壮,也没有此刻这般觉得心颤。

刘从峰得令后马不停蹄赶往城西大营,赵恬等人接到军令后自知难辞其罪,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赎罪。

且不提城西大营那边如何调度,白素锦心里着急,等不得让林大总管传叫,直接自己杀到了商行找到刘大掌柜,用许家商行专用通信渠道给川北川西六家分号发出指令,隐秘地将所屯被服、粮草和药材物资送至束溪镇指定的庄子。

束溪镇的那处庄子挂在一商铺名下,实为周慕寒所有。从大军驻地到庄子,车队急行只需半日,白素锦当初让各家分号囤积物资时就将此地作为物资中转站。

从商行出来,白素锦一刻不敢耽搁,第一次凭着周慕寒当日给她的那块玉佩从隐门进入城西大营,与赵恬会合。

听闻白素锦已采取的动作,赵恬当即双膝跪地,给白素锦重重行个了大礼。

“夫人今日之恩,末将永生不忘!”

白素锦上前拉他起身,“将军不必如此,我这般做也是本分之内。”

从决定嫁与周慕寒之日起,白素锦就知道日后将面临什么状况:分享他荣耀与尊贵的同时,也必须分担他的危机与责任。

这便是婚姻赋予的密不可分。

如今,白素锦只庆幸,庆幸在还不算太晚的时候将隐患揭开。结果虽算不得好,却也总算不必再为未知而惴惴不安。

大军驻地,周慕寒将手里刚刚接到的飞鸽传书转手递给薛长卿。

“夫人让我们将掺了半夏米的粮草统一集中,送到庄子上?”薛长卿心有忧虑,“这样的话,军中的存粮......怕是只够七天之用。”

周慕寒眉峰微蹙想了片刻,交代道:“按夫人所说的做。”

随着周慕寒一声令下,军中第一批粮草几乎三分之二被重新打包送上马车,秘密送出驻地。

临西府,白素锦将所有筹粮的手段列在一张纸上,深吸一口气,对许大管事和林大总管说道:“开始行动吧!”

城西大营悄无声息过滤掉近三分之一剩余的掺了半夏米的粮草后,第二批物资火速送往大军驻地。赵恬统计出粮草和被服的缺口后第一时间送到了白素锦手里。

情势的发展也不算出乎意料,赵恬出面申请调用省仓、府仓储粮,川省巡抚季大人与临西知府段大人应得痛快,可实际上,却打着仓储有限的旗号拿出的实粮少得可怜。与白素锦汇报时,赵恬又急又恨,一双虎目瞪得通红。

上行下效,官仓一路下来,筹集到的粮食也不足大军五日口粮。

白素锦纤纤手指缓缓扣着桌面,嘴边浮上一丝冷笑,“先礼后兵,咱们也不必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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